对他还有大用,而“师尊”这个角色,不应与她发生更多纠葛,这对她才是最好的。
这都是他自找的,他明白。
可是,她也不能总是在他身边撩拨,只管点火,不管灭。她真的以为他是木头做的吗?
黎江雪站在他面前,好像并不明白,她并非第一天拿“夫郎”二字搪塞外人,为什么他今日偏偏生了气。可她仍是乖巧道:“师尊不要动气,我知道啦,以后在人前不会乱叫了。”
“嗯,明白就好。”
“那人后可以吗?”
“……你!”
她望着他又惊又怒的样子,大笑出声。
“哎呀,师尊不要小心眼,玩笑嘛,玩笑而已。”她忙不迭给他顺毛,“只是,这话当真不好说呀。”
“什么意思?”
“被我气跑了还不看路的,是我的师尊,你听听,这话说出去有脸面吗?”
“……”
云别尘仔细想了想,仿佛真是这样,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
黎江雪就眉开眼笑,“不过,也不妨事,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师尊小孩脾气,是我给惯出来的,我乐意。”
“你再说?”
“好嘛好嘛,不说了,那我们快些回客栈吧。哎,昨夜光顾着和傅家折腾了,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困得慌,等一下得补个觉去。”
她正打着哈欠念叨,目光却忽地停在路边一家招牌上。
“师尊,等一等。”?
第41章
云别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招牌上写的是“瑞香坊”, 原来是一家成衣铺子,大清早的刚开门,有一名白头老翁, 正在费劲往外搬门板。
“你要买衣裳?”他奇道。
黎江雪没答话, 只笑着冲老翁问道:“老爷爷,您家开门做生意了吧?可有男子的衣裳卖吗?”
老翁连忙回头, 殷勤招呼:“有, 有!什么样的都有,您二位里面请。”
说着就把他们让进去。
云别尘颇有些犹豫, 低声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黎江雪笑得眉眼弯弯,“那天我不是答应了, 要给师尊买衣裳的吗?这不,正好路过,就想起来了嘛,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赶巧不如碰巧。怎么, 师尊已经忘啦?”
他不由微微愣了一愣。
她的确是说过。
初到莲隅城, 入住霞飞客栈的那一夜,她替他收拾包袱,发现了他换下来的一件衣裳, 是他在阳歇镇秦家时穿的。他强行替崔南屏聚魂, 耗费了太多灵力, 一口血没忍住, 便染在了前襟上。
他记得她瞧见时,慌得厉害, 他只轻描淡写道血迹难洗,让她不要管它了。当时她眼眶红通通的, 说难洗便不要了,再替他买新的就是。
他听过,笑过,也只当一句闲话。却不料她心里竟一直惦记着。
前面老翁一边引路,一边热情推荐:“客官您瞧瞧,这半边全是男子的衣裳,哦,后面的偏老成些,前面的这些更适合年轻的郎君。咱们家样式多得很,什么时兴的都有,您尽管看,尽管试。”
身边少女连连点头,东看西瞧。
虽说是昨夜没睡好,眼下还有些许发青,她的脸上却洋溢着某种愉快的光彩,好像十分乐在其中一样。
云别尘看着,心下不由一暖,唇角也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但是当她回过头来时,他却又摆出了一副不为所动的神色,“衣裳又不是不够穿,买它做什么?”
“答应好的事,可不能食言的。”
“今早刚拿到的酬金,还没捂热,便又要花出去了?”
黎江雪倒吸一口冷气,“没有那么抠门的。酬金那么多,一件衣裳顶破天才能花多少钱?”
“那也不是铺张浪费的理由。”他朝店主老翁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道,“听话,别闹,我不缺一件衣裳穿。”
“有一种缺,叫做你徒弟觉得你缺。”
“你……”
“人呢,赚了钱就是要花的。我们下山捉妖,那么辛苦,吃力又不讨好,为的是什么呀?还不是为了改善生活。要是赚了钱,却舍不得花,活得抠抠搜搜的,那叫守财奴。哎,你知道人生最惨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闭眼了,钱还没花了。”
他一愣,什么歪理邪说?
她却已经笑眯眯地冲着店主喊:“这男子的衣裳,我也不懂。劳驾您,帮我们挑几件最好看、最时兴的,价钱不用管,尽管往贵里挑。”
老翁一喜,显然是没料到大清老早的,就来了两位豪客,乐颠颠地答应着就去了。他想拦,都没来得及。
“你疯了吗?”他哭笑不得。
她却望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盛满了欢喜,“给师尊花钱,花多少我都愿意。”
那种不加掩饰的热切,像是有温度的,陡然将他烫了一下,连忙避开目光。
那头店主已经喜盈盈地捧了几套衣裳回来,像献宝一样,逐件在他们面前抖开。
“这一套是最新潮的花样,城里的年轻公子们喜欢得不行,人人争着买呢。但咱们家的出品可是头一份的好,需得十几名绣郞,连着绣上几个月,才能得一件呢。您瞧瞧这针脚,这走线,别家店里的可不能比。”
“这一套是料子稀奇。眼下天气转凉,寻常冬装难免厚重,但这种料子既轻软,又暖和,穿在身上一等一的显身段,又绝对冻不着人的。您只要一穿上身,就觉出来它的好了。”
“您再瞧瞧这件,这可是难得的娇贵东西。不瞒您说,一般人来,咱们根本都不往跟前拿。也就是您阔气,一看就识货,不白费这好东西。”
云别尘听他夸得天花乱坠,单是往那几件衣服上一瞟,瞧那面料绣工,便知道价值不菲。
他连忙道:“老人家,这些太贵重了,我们……”
“我们瞧着都挺好的,不如就都试试吧。”
他一咬牙,恨不能堵了黎江雪的嘴。
那老翁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这就对喽!您是不知道,平日来咱们店里的客人,许多男子都要看妻主的眼色行事,明明他对一件衣裳喜欢得不行,妻主眼睛一盯,他就急急忙忙放下了,看得我老汉是既心疼,又心酸呐。您说说,这女人赚再多的钱,不舍得给自己的男人花,算什么名堂?还是郎君好福气呀,我一瞧您的面相,就是大富大贵,合该让妻主宠一辈子的。”
云别尘觉得,让他再说下去,就彻底没有边了。
他啼笑皆非,“其实我们不是……”
“啊?不是呀?”
对面一呆,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看。
“老爷爷,您别听他瞎说,他脸皮薄着呢。”黎江雪毫不见怪,在他身后轻轻一推,“我就把他交给您了,劳驾您领着他试衣服去。”
老翁连声答应,将他带到后面一处隔间里。
云别尘没有想到,他在山上一住就是这些年,这人间的衣裳,已经时兴出了不少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