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思。
他冷眼望着冯颐站在河中发抖，心中竟然还有一丝畅快。
考虑到演员的安全问题，李导特地吩咐他们这场戏尽可能一遍过，本来在水中的镜头也就只有十几秒，只要不出很大问题，一般都能用。
但事实是每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出大大小小的问题。
一场简单的落水戏，硬是NG了十几次都没能挑出一个合适的。
冯颐颤颤巍巍地从河里站起身，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毛毯，被人搀扶着往岸边走。
他面色发白，嘴唇看不到血色，整个人都成了落汤鸡，紧紧裹着毯子，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十分狼狈。
只有那双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导，像是在询问刚才那一版行不行。
李导盯着屏幕中的回放，最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冯颐无声地叹了口气，眼里划过失落。
“小凡哥，你还好吗？”陶子奕担忧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冯颐在水下扑腾了多少次，孟凡就要下水去救他多少次。
NG这么多次，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没事。”孟凡声音有点哑。
“但是你在发抖诶。”陶子奕紧张道。
孟凡也才发现他牙齿在轻微战栗，肩膀在小幅度地抖动。
他捏了捏掌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把毛巾掀开，对李导说：“李导，继续吧。”
在场明眼人都看得出冯颐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不适合再继续了，但没人敢说出来。
孟凡对他的这点似有若无的敌意，在剧组里已经很明显，今天NG这么多次，包括什么原因大多数人也能多多少少猜出一点。
但拍不拍都是李导一句话的事，没人能够左右。
李导抬眼问冯颐：“你还行吗？”
冯颐攥着毯子，抿了抿嘴，说：“李导我可以的，来吧。”
于是又是两条NG。
李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质问道：“你们到底行不行，就这十几秒的镜头，要拍多少条才能作数？”
孟凡瘪瘪嘴，暂时没有力气回他的话，裹着毯子和热水袋缩成一团，身上像是失温那般寒冷。
他都这么严重，冯颐只会更糟。
他朝对面看去，只见冯颐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双眼都有点失神的程度，手抖得连被热水都拿不住。
孟凡忽然有点愧疚。
他是不是...把事情做的有点过了。
两个人现在的状态显然不能再拍，李导大手一挥，让他们赶紧回去歇着，调整好了后明天再拍。
孟凡松了口气，他现在冷得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刚站起来就颤颤巍巍地要跌下去。
还好身旁的陶子奕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咚——”
身后传来一道沉重的声音，孟凡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扭过头，看见冯颐垂直晕倒在了地上，身边人正手忙脚乱地探他的呼吸，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
孟凡脑子有一瞬里的空白，他只是想捉弄一下冯颐，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小凡哥。”陶子奕扯扯他的衣袖，“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嫂子啊？”
孟凡浑身一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十几米开外，一道黑色的人影站立在一棵树下，双手插兜，沉默地望着这边。
孟凡一抬头，轻易地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梁诚眼神很冷，比河水都冷，冻得孟凡一激灵。
他什么时候来的？
孟凡腿很重，像被灌注了铅，根本挪不动。
他死死盯着梁诚，颅内神经紧绷，刚才的那些，他都看到了？
冯颐确认昏迷，众人没能叫醒他，抬着他急匆匆地从孟凡身边离开。
只有孟凡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梁诚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梁诚——”
孟凡急得快哭了，他好想和梁诚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他还是想叫住梁诚，想让梁诚为他停留，哪怕是听他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驳，也好过留给他一道冷漠决绝的背影。
“梁诚，你回头——”
孟凡带着哭腔喊到：“你回头等等我——”
他奋力去追梁诚，可他腿已经冻僵了，走路都容易摔倒，还是陶子奕一直搀扶着，才让他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
眼看着梁诚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孟凡忍不住哭着央求：“等等我好不好......”
“你等等我吧.......求你了...”
“别去找他...”
第69章 心碎
一路跑着回了休息室，此时里面全是随组的医生，正匆忙地给冯颐做急救。
里面站满了人，孟凡远远望到梁诚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身影时不时被走动的白大褂遮挡，他本想挤进去，刚蹋进一步，就被江月硬拉住手腕拽了出来。
“干什么！”江月眉头紧皱，“你自己都还是这副样子，往里挤什么？”
“赶紧回去换衣服，你感冒才好了几天啊？”
“月姐...”孟凡眼中蓄着眼泪，头发湿答答地黏在头上，浑身衣物还在往下淌水，他手指冰凉，微微发抖，声音越说越小，“我没想这样，我只是，只是想捉弄他一下而已。”
“好了。”江月抬手捂住他的嘴，脸上有些无奈，“现在就别说这些了，赶紧先回去洗个热水澡。”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说：“这里我先帮你看着。”
陶子奕也在一旁劝他：“快去吧小凡哥，我也帮你注意着，嫂子有任何动向我都会给你汇报的。”
孟凡拗不过他们俩，只好赶紧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等再过去时，休息室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江月也不见了，只有陶子奕一个人靠在门口，垂头丧脑地看着手机。
听到前面传来动静，陶子奕抬起头，看到是孟凡过来，他收了手机，勉强直起身：“小凡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孟凡回去胡乱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跑过来了，头发还在滴水，他喘了几口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问陶子奕：“怎么回事？”
“刚医生说冯颐好像只是在发低烧，没什么大事。”陶子奕说，“月月刚接到公司的电话先走了。”
“梁诚在哪里？还在里面吗？”
陶子奕点头，愁眉苦脸的：“我本来想进去，但是被嫂子赶出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就只有冯颐和梁诚两个人。
彻骨的寒意似乎还没被洗去，孟凡心脏有一根冰锥在扎，让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梁诚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
像以前照顾他那样，替冯颐换毛巾，擦脸，擦身体？
无微不至地照顾？
“小凡哥，你还好吧？”陶子奕担忧道，孟凡此刻脸色煞白，比刚从河里出来还憔悴，整个人好似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