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带的人未必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还是如此口无遮拦, 可见私底下他们确实对此深以为然。
慈幼院的大堂内,江闻州跪在地上, 他腰杆倒是挺直的, 可眼神明显躲闪, 面色苍白。
至于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全部在院子里面跪着, 一个个把头埋的低低的, 要是敢抬起来一点, 亲卫就直接上手招呼。。
她是宗微的贴身护卫, 身手俱佳,压制这些人不在话下。
轿子里坐着的人也被程云请下来, 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是一个姑娘,二八年华,貌美如花, 身姿轻盈纤弱, 但小腹微微隆起, 看起来竟是有了身孕。
宗聿没让这姑娘跪着,而是让她站在一旁, 让她说清楚自己的来历。
江闻州想插嘴, 被宗聿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不敢吱声。大堂内只听见那姑娘的声音, 她的嗓子就像百灵鸟一般婉转动人,可她说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寒。
这姑娘是倚红楼的伶人, 名唤黄莺,因为江闻州经常去找她听曲,一来二去二人就熟识了、
江闻州家世不差,出手也大方,黄莺把他视为知己,也希望他可以救自己脱离火海。
在江瑾年出现前,江闻州是江家的嫡长子,江家的宠爱把他养的自负多情又无法无天。
黄莺在他的眼里就是个玩意儿,但这玩意儿听话识趣,还有了他的孩子。为她赎身不是什么大麻烦,感情上头的江闻州不敢动家里的产业,就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让人在城外寻一处好地方,要给黄莺一个安身之所。
替他打探的人偶然间听徐归找的那个流氓提起慈幼院,于是动了心思,去官府问过,知道背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他们原以为是捡了大便宜,没想到是踢了铁板。
宗聿本不愿过问江家的事,但江闻州实在是荒唐,还正正撞在他面前,他想装聋作哑都不行。
“押妓,尚未说亲就养外室,有了私生子,强占土地,草菅人命。江闻州,江阁老身为大儒,桃李满天下,江大人状元出身,文采斐然,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宗聿厉声斥责,他每说一句,江闻州的脸就白上一分。若是寻常人家,寻花问柳不是什么大问题,偏偏他是重臣之家。
先帝在时,官员押妓的风气严重。宗熠继位后,下达了相关政策,严令禁止朝堂官员和官家子弟随意出于烟花柳巷之地。
宗熠雷厉风行,还挑了几个刺头出来杀鸡儆猴,勉强刹住这股风气。
不过也只是明面上镇住这些人,他们暗地里还是会往来,只要不是闹的太大,朝廷方面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江闻州这情况算是官家子弟里的典型,宗聿完全没有高拿轻放的意思。
江闻州也清楚,眼前坐着的是名义上的‘姐姐’,姐夫,但实际他们一点都不对付,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九公主。江闻州的后背已是一阵冷汗,一想到祖父和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他免不了要受责罚,眼前就是一阵眩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给宗聿服个软,道:“宁王殿下教训的是,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还请殿下看在……”
江闻州抬头看了江瑾年一眼,江瑾年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喝着程云端上来的茶,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眼神。
江闻州知道江瑾年不会帮他说话,他的人情面子用不了,默默地咽下江瑾年的名字,搬出了江家的长辈:“还请殿下看在我祖父和父亲的面子上,念我初犯,饶我一回。”
宗聿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姑娘,看向江闻州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和鄙夷:“你祖父和你父亲不是免死金牌,今日你是撞见了我和宗微,我们二人你得罪不起,所以你服软。但如果今天站着这里的不是我们,就是慈幼院的这些孤女,你还会跪下来说你错了吗?”
江闻州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而是他不敢抗衡宗聿。
宗聿拆穿他的那点小心思,起身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皇上,你的过错,自有律法可定。”
宗微这次带着亲卫出门,人数不少,正好用来押送这些人回城。
江闻州还想抗争一下,可他文不成武不就,哪里是宗聿的对手?
宗聿把黄莺也带上,这姑娘现在可是重要的人证,用的好能让江家再栽一个跟头。
回城这段路不远,可对于江闻州而言却是度日如年。他平日在圈子里也算跋扈,今日骑着高头大马出门,现在却灰溜溜地被人押着回来,巨大的落差让他羞愤不已。
宗聿才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无地自容,进城后就让宗微的亲卫将人扭送进府衙,而他连王府都没回,直接进宫面圣。
江瑾年先送宗微,然后才回去。
比他和宗聿早到一日的白榆看见他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主子,你们昨日怎么没有回来?”白榆神情疲倦,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虽然敛芳说宗聿是个有分寸的,他既然故意支开白榆和小福子,就是想带江瑾年去做自己的事。
敛芳安慰白榆别担心,可白榆始终平静不下来。
江瑾年安慰她道:中途遇到点事,所以晚了一天回来。我从前院过来时,没有看见敛芳公公,他不在府中吗?
白榆正色道:“我听小福子说他进宫了,好像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宣他进宫一趟。”
虽然敛芳人在宫外,管着王府,但和宫里一直有联系,偶尔会进宫面圣,江瑾年没有多想。
他进屋准备换下昨日的那身衣裙,耳边忽闻风动,一只飞镖从窗外射来,直直地插入他面前的衣柜上。
飞镖的前端夹着一张纸条,白榆听见动静,连忙走进来。
“主子……”她刚开口,就看见飞镖,目光一沉,道,“这是青云楼有消息?”
江瑾年拔下飞镖,看着衣柜上留下的小圆孔,抬手比划道:让他们下次换个传信方式。
这要是消息少还好,要是消息多,照他们这方式,府里的守卫没发现,屋子里的家具先被钉的都是孔了。
白榆嘴角微微抽搐,道:“好,我给他们提个醒。”
江瑾年取下飞镖上的纸条展开,意外的是消息是曲落尘的笔迹,只是走的青云楼的手。
曲落尘人在宫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之前让宗熠核查宫内失踪的人数,这一番核查下来,失踪的人有点多,几乎是按照每年消失四五个的频率持续了近十年。而这不是最终的数据,只是他们才核查到十年内的记载。
深宫之内,最不缺的就是无名小卒,有些人就算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敛芳今日被宣进宫,也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