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芸身后的两人住了嘴。
“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这个问题,舒颜想了很久,在今天,她终于问了出来。
舒颜与岑尽白刚进门,就看见各自的母亲,一站一坐,秋月苓的表情很难看。然后舒颜就听见了舒芸那句“我*的孩子,一定要听我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心中的话。
“颜颜,你回来了。”舒芸见到舒颜的第一秒,出于母爱的本能,她抱住了舒颜,在意识到还有岑尽白在场时,她像母亲护鸡崽子一样,将舒颜拉到自己身后。
岑尽白对这一举动不做反应。
舒颜对于如今妈妈的怀抱,早就不再眷恋,手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只好自己抓住自己。
“太太,我们走了。”
秋月苓看向岑尽白,岑尽白问:“走?去哪?”
舒芸自然对着岑尽白没有什么好脸色:“去哪用告诉你吗?”她拉着舒颜紧攥着的手,命令道,“你有没有跟岑家少爷说清楚,你应该跟他说,你配不上他,还是尽快结束你们这段孽缘的好。”
秋月苓信手端了一杯茶水,倒要看看这戏还能怎么唱。
舒颜对上岑尽白的眼睛,他对她冷静地说:“你不要说什么违心的话,相配不相配,一句话而已,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秋月苓瞟到岑尽白有些蜷缩的手指,笑笑。
舒颜看看自己的妈妈,看看岑尽白,最后她看向秋月苓:“秋阿姨,感谢你这这段时间的照顾,如今这局面,该我们母女向你们岑家道歉,不,最重要的是向你道歉,昨天是你的生日宴,让我们母子搞成那样,我们实在是羞愧难当,没有什么脸面呆下去了。”
秋月苓放下茶杯,主动站起身来,纤纤玉手拉住了舒颜的另一只手,温和笑道:“乖孩子,哪有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总是责怪自己可不好,我希望你多想想自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秋月苓的脸上是精致的妆面,她应该和舒芸年纪相差不大,可能比舒芸年纪还大一些,却看起来比舒芸要年轻好多好多。
“谢谢。”她只有说这两个字。
*
当舒颜拿着行李箱,站在高大的岑家别墅门口,她回头看,发现自己仍旧渺小。
岑尽白站在高处,俯视着她,舒颜无法看清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她也不在乎,只想一步步往前走。
“颜颜,我们走吧。”舒芸催促着,“我真后悔将你带到这里来,我也后悔我来岑家,没想到会遇到你那懦弱的爹,没想到你会被岑家的那个勾/引,不过没关系,颜颜,我们躲起来就好,躲起来就好。”
舒颜没应声,只是沉默地拖着行李,她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液化,零零散散,很快又消失不见。
“妈,好冷啊。”舒颜忽然说。
舒芸手中也拖着行李,还有大包小包,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见舒颜说冷。
“你跳起来啊,跳起来,跳起来就不冷了。”
舒颜跟在她身后,感觉脸被吹得生疼,她腾出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脸,湿润一片,这是什么时候流得泪,还是风先发现的。
“我跳不起来,我太重了。”舒颜说。
……
这边的岑家别墅中。
岑尽白盯着母女俩渐渐变小的背影,站在那里像块雕塑一样。
“舍不得?怎么不去追?”秋月苓站在岑尽白身后,说着风凉话。
“又是让人家住三楼,又是让我逛街带她,又是让我带舒芸走给你俩腾地方,我这妈当得可真称职。但是你,怎么还没拿下?我看舒颜这女孩柔柔弱弱的,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还是你轻敌了。”
岑尽白扭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我跟舒颜一样,很感谢您。”
秋月苓笑了,即便花了很多钱做了很多次医美,在这个年纪眼角也还是会有浅浅的褶子,“这次回来呆那么久,就为了她?”
“嗯。”岑尽白漠然站着,对于舒颜的离开,显得云淡风轻。
“你爸知道了,也别太认真了,那小丫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岑尽白又去看舒颜母女离开的方向,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多久没有管过我了?现在来管我是不是太迟了。”
儿子很少呆在国内,有几年过年他都不回来,她和岑方启都是爱自由的人,儿子对他们没有感情他们也认,只是感情不在,血缘在,怎么着儿子都得听爹娘的。
“你现在怪我们了?这些不都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当时逼着你画画了吗?”
岑尽白笑说:“没有。”
千层浪都激不起她这个儿子的情绪,秋月苓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冰坨子呆在一起,收拾收拾去找岑方启。
好久没见老公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
*
舒颜坐在写字楼楼下的椅子上,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眼睛一直在手机上面,目不转睛地咬了一。大口。
她穿着臃肿地黄。色长款羽绒服,因为坐下羽绒服在腰间堆成一团,实在不雅,但是她实在好看,刘海因为太长被她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眉眼没了刘海的遮挡,更加清丽分明。嘴巴因为吃东西鼓成一团,面包撑起盈白的脸颊,活像一只进食的小仓鼠。
忽然,她像是被噎到了一样,停止了咀嚼,目光也有些呆滞。
随后又继续咀嚼,艰难地咽下去。
然后站起身,羽绒服垂在膝盖一下,她走到垃圾桶旁,将面包袋扔进去,然后蹦了几下,引来路人注目。
脚底板瞬间就酥麻起来加有些疼。
脚还没有冻僵,还行,还有知觉。
【尊敬的舒颜小姐您好,由于岗位有限,经过慎重考虑,您未能通过此次面试,这是我们的损失,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望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
舒颜从写字楼的楼下慢悠悠走到天桥上,舒颜双手插。进兜里,在人群中感受着周围人的行色匆匆。
“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舒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失去双腿的流浪汉,正蜷缩在天桥的一个角落。他银灰色的头发乱糟糟,却遮不住皱巴巴黑黢黢的面孔。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藏污纳垢,但是应该不算太冷,因为他身上有好心人给的棉服。
这样冷的天,他却将一双被截肢的双腿露出来,截肢截面软塌塌,若不是有些脏,倒像是馒头的样子。
舒颜停住了脚步,站在流浪汉面前。
流浪汉感觉到,抬眼去看她,然后表情逐渐扭曲,好像痛苦不堪:“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就当时为父母积德,为孩子积德了……”
“你的腿是怎么没的?”
流浪汉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