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换成是你,看见我在今盏国际银行会议室任由一个女人抱着,并且要我安慰,你会怎么想?你会听我解释,原谅我吗?”
韦荞急了,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类比呢?我和许立帷认识二十七年,许立帷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子的人啊。”
岑璋动作一顿,失声笑了。
她到这一刻,都在护着许立帷。
岑璋忽然不想争了。他认输了,青梅竹马的力量确实了不起,他空降她和许立帷之间,从未真正拥有过韦荞。她和许立帷结成了这世间最坚固的同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任何要求她同许立帷保持距离的诉求在这道同盟关系面前都会变得不合理。她在明度公馆之外开启了另一个“家”,这个家在道森,主事人从来都只有她和许立帷。岑璋明白自己过不去了,他就是介意,从前他想方设法讨她欢心留住她,今后他不想这样了。
“韦荞,你放不下的不是道森,是许立帷。我请你,不要再拿道森做借口,让我的信任在你那里显得很愚蠢。”
他松开她的手,盛怒之下竟有些获得解脱的快感。他终于,终于可以不再对韦荞上瘾,他痛下决心,要戒掉她了。
岑璋用力拉开车门就要走,韦荞见他脸色不对,心里一急,堵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你去哪里?不回家吗?”
岑璋没有正面回答。视线一扫,看见她扶着车门的左手,因太用力而骨节泛白,无名指上的对戒也随着骨肉轻微颤抖。
他又忽然很没骨气地心软了一下。
这枚对戒是他们的结婚对戒,二十二岁结婚那年,婚礼现场还闹了笑话,岑璋负责买对戒,忙中出错连标签都忘记剪,到了互戴对戒的环节,现场高清摄像机镜头将对戒下方垂着的两枚高定品牌标签拍得清清楚楚,引起现场一阵善意笑声。
一贯严肃的张有良也忍俊不禁,对身旁的老妻任敏延笑道:“岑璋太紧张了。”
任敏延点头,笑着应声:“听说韦荞犹豫过。”
张有良恍然:“呵,怪不得,岑璋这是急着要把韦荞按在岑太太的位置上啊。”
年少相爱,看在二十二岁那年的份上,也要再原谅一次。
岑璋望向她,认真地:“我问你,如果我和许立帷同时落水,你救谁?”
韦荞:“……”
虽然她一贯知道岑璋的浪漫主义思维非常极限,但每次遇到他冷不丁搞这一手,还是让纯理科思维的韦荞非常苦手。
“我当然救你啊,我为什么要去救许立帷?”
岑璋听了,脸色稍缓,要她多哄几句:“哦,许立帷淹死了怎么办?”
——许立帷淹死了关我屁事。
这是岑璋心里的正确答案。
但这高难度的解题思路,韦荞没听出来。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韦荞一丝不苟解释:“许立帷会游泳的,大学时连续四年蝉联校际自由泳冠军。”
岑璋:“……”
没有男人受得了老婆当面肯定别的男人,何况岑璋自尊心那么高,韦荞的一番实事求是在他听来就是对他宣告:你不行,还是许立帷行。
岑璋用力挣开她的手,气到脸色发白,刚才那点心软全数没有了,“是,他游泳比我好,他哪里都比我好,你骄傲死他了,是我妨碍了你们天下第一好的感情!我退出——”
韦荞:“……”
她明明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又惹到他了?
岑璋一贯心软,偶尔发脾气也像小孩子打闹,持续不了太久。这次属实例外,韦荞从未见过他这样同她发火,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她反应过来,岑璋已经坐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跑车性能卓越,飞驰滑出去,留下一声轰鸣,很快就不见踪影。韦荞下意识追了几步,到底追不上。
她停下来,靠在路旁栏杆喘气不止。她在感情地界从来都是生手,想起方才岑璋说的,韦荞分辨不清那是气话还是真心。
她难受得很,很想问他一声:“什么叫,你要退出啊……”
岑璋走得急,没留只字片语,韦荞担心着他,做不好任何事。她既不想回道森,也不想回明度公馆,取车时在车里坐了很久。
韦荞打电话给黄扬,询问岑璋的去向。黄扬接了她的电话,却支支吾吾没个答案。韦荞问急了,黄扬压低声音,讲了实话:“韦总,岑董交代,不允许透露他的行踪,否则就开除我。岑董今天不太对,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发火……”
挂断电话,韦荞双手扶着方向盘,低头靠了很久。
认识岑璋十年,岑璋对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他从不用对外人的那一面对她,从一开始就对她温柔到了底,偶尔他生气,也很快会好,以至于她被他惯出了一种很错误的想法:她以为,岑璋就是那样的。
但其实,怎么可能呢。
顶级世家的那类人,有谁好惹?何况,他是岑璋。世家也分等级,清数顶端那类群体,岑璋都是有名有姓。这意味着,他有足够厚的底色,供他肆意妄为。
岑璋反其道而行之十年,无非是因为感情。
是爱就一句话也不用说。
他低头就她,心里写满了自愿。
韦荞很想对他讲,不要把这份“自愿”收走。他不能在她不情愿的时候宠得她情愿,然后在她情愿的时候强迫她不要继续了,这样很残忍。
后来,还是施泓安打电话给她,问她岑璋怎么了。韦荞这才知道,岑璋连夜去了东欧,短期内没有回申南城的打算了。
自那天起,施泓安三天两头打她电话,叫苦不迭。岑璋动用私人飞机连夜抵达,直接进驻今盏国际银行东欧子公司,把银行业务上上下下整顿了个遍。这两年东欧业务做得相当可以,盈利能力非常强悍,施泓安原本以为老板亲自过来是为了嘉奖的,岂料完全相反,岑璋每天上午一顿骂、下午一顿批,从高管到基层都被他搞得战战兢兢。
施泓安大着胆子跟他分辨了一句,说这两年东欧业绩在总部排名应该也是靠前的,言下之意是他能不能别这么凶。岑璋听他讲完,直接把文件甩在桌面,冷笑反问他怎么这么有出息,只敢提总部排名,怎么不去跟上海分部比。施泓安一下被骂得没声了,上海分部那是什么地方,全球金融中心,一帮内地精英不要命地卷,每年上海分部业绩在总部排名都是遥遥领先,东欧这点小地方的小市民怎么卷得过。
一周后,施泓安实在受不了了,打电话给韦荞求援,问她能不能把岑璋领回去。
韦荞一时没领会精神,“领回去?”
“对!赶紧把岑璋领回去!”
施泓安外表纯良,实则精明过人,不精明也根本坐不稳今盏国际银行的东欧区执行总裁之位。他观察几日,总算看出问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