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合同,全是闻均提前准备好带来的,为的就是要她的落款签字。杨德胜正拿着放大镜,埋头在一堆合同里左右对比。
韦荞一把抽走桌上的合同,“闻均,难为你,准备这么周全,把有我签字的十二年的合同全收集了一遍。不过,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韦荞抬手,当场撕了粉碎。
赵江川当即跳了起来,“韦荞,你竟敢阻拦字迹鉴定?!”
“你们既然这么想要,那我就给好了。”
韦荞抽走杨德胜手里的黑色水笔,把杨德胜吓了一跳,忙不迭去看她。韦荞抽了一张白纸,对杨德胜道:“杨先生,要鉴定,那就好好做,出了错,你担不起后果。”话未说完,韦荞落笔签字,一笔写完,将白纸递到杨德胜面前。
她放下水笔,还给他,顺势对他讲两句:“杨先生,我听过你的名字。在笔迹鉴定这行,杨先生也算行家了。杨先生左手这枚婚戒不错啊,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可见夫妻恩爱,左右不离。杨先生这支水笔上还贴了一张贴纸,小女孩最喜欢了,是女儿贴的?真是家庭幸福。刚才听杨先生口音,是申南城老一辈的本地人吧?申南城是好地方,如果人到中年被迫举家迁离,那滋味想必不好受。所以,杨先生,对工作要好好做哦。道森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做错了,你走得出道森,未必走得出将来。”
“……”
杨德胜活了四十五年,是威胁还是其他,他分得清楚。
韦荞当场签字给他,态度光明磊落,没点把握绝不敢这么干。杨德胜惴惴地,一把放大镜拿在手里,几乎全是汗。两份字迹非常相似,几乎有99%的可能性是同一人写的,剩下那1%,直觉告诉杨德胜,深究下去,对他没好处,他为什么要为了那1%而和大势作对?从韦荞走进会议室他就看出来了,道森的人心在韦荞,她来了,一切也就有了结局,旁人根本掀不起风浪。
杨德胜起身,对众人道:“经过鉴定,这两份签名,都是出自韦总一人之手,没有问题。”
赵江川、赵江流怏怏然,明白功亏一篑。
韦荞在道森的业绩有目共睹,她用业绩说话,股东会没有人会不服。韦荞每年的年度分红摆在那里,这是只有她给得起的回报,落袋为安,股东也只买她一个人的账。
两人败走,起身准备离开。
韦荞忽然道:“慢着。”
所有人又都停了下来,看向她。赵江川心里打鼓:她还想干什么?W?a?n?g?址?发?B?u?Y?e?ⅰ???ü???é?n?2????②????????o??
韦荞转身,直直走向闻均。
闻均明白今日败局已定,正收拾好资料准备走,抬眼看见韦荞朝她走来,他一时停了动作。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韦荞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回荡在会议室,余音阵阵。
一时间,场面肃静,无人开口。
这不是韦总在教训人,这是道森顺位第一大股东在教训人,意义完全不同,如今没有人会想在道森得罪韦荞。
韦荞盯着闻均,态度森冷,“你刚进大一,没有球鞋可以穿着去上网球课,是我买了第一双网球鞋送给你。大二你和寝室同学处不好关系,要求换寝室,晚上十一点寝室同学合伙将你所有东西扔在走廊,是许立帷半夜三更过来帮你搬寝室。赵先生生前交代过,你比我们小两岁,要我们带着你,我和许立帷都听进去了。你呢?你不服这么多年只能在基层,所以你要反?好啊,我成全你。”
韦荞转头看向人事部门负责人,冷声吩咐:“闻均从今天起被开除道森,赔偿n+2,离职手续今天务必全部办好,明天起不用来了。”
“是,韦总。”
韦荞看向闻均,断他最后一条生路,“你也不用想着还可以跳槽去沃尔什,我会打电话给邹文嵩,将你今天所做的事告诉他。你可以看看,有哪家公司敢录用你这种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人。”
闻均捂着被她打疼的脸,眼神很凶,终究一句话都不敢说,沉默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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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股东会险险结束,众人过来和韦荞寒暄,恭喜她的股东地位实至名归。韦荞应对了几声,推脱说还有事,众人随即会意,纷纷先离开。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许立帷安静收拾资料的声音。
韦荞一顿出手,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才有时间稍稍松懈,拿起桌上一瓶娃哈哈纯净水仰头喝了半瓶。
许立帷埋头做事,两人谁也没说话,韦荞喝着水,看他半晌。
一瓶水见底,韦荞拧紧瓶盖,顺手丢进垃圾桶。
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个人,韦荞说话一下变得没顾忌,“你也是的,我服了你了。嘴上说得那么酷,你管你,我管我,结果呢?还搞出个代理意见书。要不是当年我替你上课上得足够多,学你的笔迹代你签名也签得足够多,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签名比对吗?今天我真的差点被你吓死,以后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乱来了。”
许立帷兴致不高,漫应了一声,“知道了。”
韦荞走过去,同他一道收拾资料,对他颇有些担心,“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对赵江河都能那么横,控股权这么大的事,说抢就抢了。闻均那种货,搞那两三下,你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伸手往他额头抚摸了下,“发烧了?所以脑子反应也慢了?没有啊,这体温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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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她收回手,许立帷忽然一把拉过她的左臂,猛地将她拉近身。
韦荞:“……”
她刚想挣开,只觉肩头一沉。许立帷俯下身,头靠在了她的左肩之上,一双手倒是规矩得很,没有顺势抱她,还是插在裤兜。
韦荞都被他一顿操作搞懵了,“你干什么?好的不学,学岑璋吗?”
许立帷没反驳她。头抵在她左肩,沉默着。
韦荞想要推开他的动作陡然停住,许立帷真的有心事了。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关,许立帷那么要强,也没有办法是例外。
他声音很低,“你怎么来这么晚?”
“你被赶出公司试试。”韦荞任他靠着,她明白这段时间,许立帷有多累,“再回来,总要允许我挣扎一下的吧?”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
韦荞顿了下,随即一本正经回答他:“你放心,有钱一起赚的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享的。”
“呵。”
许立帷笑了。
韦荞刚想推开他,左肩传来一阵湿意,韦荞一时怔住。她怀疑许立帷哭了,可是她忽然不敢证实。这件事挺大的,她能力有限,搞不定许立帷的。
韦荞低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拖累你。”
“没关系。”
又是一阵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