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被她抛弃的准备,一如十五岁那次一样,没有征兆、没有理由,不容他辩解反抗。
她怪他瞒着自己,却没有想过,夺走季尧开口资格的,正是她自己。
时间点滴间流逝,她该去见他了。
邱芜澜踏入了一墙之隔的病房。
她见到了季尧,他的状态和普通人无异,右手吊着石膏,苍白若纸地躲避她的目光。
如果不是万分信赖的医生严肃地下达了诊断,邱芜澜根本不觉得季尧生了病。
“痛么。”
邱芜澜在床边坐下。
“对不起姐姐,”少年卷翘的眼睫颤了几下,用完好的左手攥着被子,沙哑开腔,“我毁了你的事业。”
那只左手手腕上还套着黑色的发圈,拍戏时,它被藏在袖子下。
季尧不是故意的,可他无法解释,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逻辑。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邱芜澜的瞬间,心底竟滋生出一股甜蜜的惊喜——
他受伤了,姐姐果然来看他了。
季尧为这股喜悦感到恐惧。
他品尝到了自杀的甜头,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不断以自杀的方式博取邱芜澜的关注。
他不想这样,这不是他的初衷。
“红医生告诉我说,你病了。”邱芜澜在进门之前让红医生做了心理干预,她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来见季尧。
“她判断你是危急,需要住院治疗。”
季尧猛地抬眸,“姐姐也这么觉得?”
“从你拒食、头痛、失眠,到安全带上的断口,太多事情都印证了你的病,我不能不信。”
季尧垂眸,没有辩驳,无有挣扎:“……是今天转院么。”
他知道这次事故有多严重,他不止是毁了姐姐的项目,更是毁了她的事业。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脸上却平淡无波。
这份平淡,让季尧想起了邱芜澜谈论季葶发病时的模样。
她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病了,责怪无用,但生病的人必须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季尧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季葶是不同的,可最终,他的结局和她毫无区别,甚至比她的更加短暂可笑。
“如果是其他的病,我会严格遵循医嘱。”邱芜澜望着他,“可她说,你得的是分离焦虑。”
季尧指骨用力,涩然自嘲,“有什么不同么。”
“任何需要住院的治疗过程都是痛苦的,但在精神心理疾病当中,分离焦虑的患者会因住院隔离感知到更深层次的痛苦。”
“阿尧,”邱芜澜叹息着,眉梢泄露出深深的疲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选才对你更好,怎么样才能更好地挽回损失……我不知道。”
“进门之前,我想了很久要如何处理这场事故、处理你、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有得出最好的答案。”
她望进那双浅色如糖的圆眸,一如从前不知多少次地下达命令:
“阿尧,告诉我。我会听取你的回答。”网?址?F?a?b?u?Y?e?i????u?????n????〇????⑤????????
季尧呼吸滞涩。
旭日在他身后的窗外冉冉升起,驱散了整夜的黑暗,他被身前淡雅的兰草引诱。
身体的支配权再次让渡了出去,这一次掌控他的不再是[他],而是眼前的邱芜澜。
他的心脏、他的血液、他的神经骨肉全部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她说她不知道要怎么选,把笔交到了他的手里,允许他恣意填写答案。
季尧骤然旋身,撑着雪白的病床,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邱芜澜的唇。
一室无声。
下一刻,发根生疼。他被邱芜澜扯向了床头。
后脑垫着邱芜澜的手,季尧撞在了木质的床头上。
她欺身压着他,偏头深入了这个吻,呼出的气息滚烫炽热,灼热兰草香气洒在面颊上,令季尧浑身发热。
这是他们间的第一个吻,没有丝毫温情,全然充斥着愤恨与毁灭。
邱芜澜的十年被毁于一旦。
她的事业尚且能够挽救,但她费劲力气、悉心呵护的姐弟亲情已碎成齑粉,再无法回头。
“我是那样爱惜你、培养你,想让你幸福。”她拽着少年柔软的发,在他唇前含恨呢喃,“季尧,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95章
“季尧, 你太不知好歹了。”
“姐姐、姐姐、姐姐……”回应她的是少年酡红痴醉的脸,他追着她的唇,“我不要住院, 我不要离开姐姐,我只想在你身边。”
邱芜澜眼中的悲恨愈发浓郁。
这些年的忍耐克制成了笑话, 她想保护的人不仅不领她的情,反而被这份保护逼疯自尽。
邱芜澜愤怒不已, 又亢奋无比。
这是季尧自己的选择——尽管他还小,又患了病,他现在的选择是不明智的, 但她又能如何?
她对季尧的劝告已经够多了, 是他不肯走她铺好的康庄大道, 非要自甘堕落。
他自己都不在乎前途, 她又何必压抑自己。
邱芜澜扯下了季尧的病裤, 跨坐在他身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俯望他, “好好想:你依旧是我弟弟, 工作归工作,我还是会视你为家人,让你像泽然那样自由生活。”
季尧不假思索地张口, 被她邱芜澜捂住了嘴。
“季尧, 我可以不计回报地疼爱一手养大的弟弟, 却不会对一个情人这么慷慨——你知道韩尘霄的下场。就连华君润从明年开始也要为我半隐退。
“我只接受一位伴侣,所以, 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为我服务, 牺牲掉自己的事业、时间和自由。”
她还是心软了,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劝告,郑重地下达通牒:
“想清楚了, 再回答我。”
没有片刻犹豫,短促温热的呼吸落在邱芜澜手心。床上的少年仰着头舔吻她的手掌。
“姐姐,”他失神喃语,“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韩尘霄……明明我能做得比他更好。”
邱芜澜呼吸一滞,至此压抑的怒火全然焚烧了理智。
她想过他会可怜兮兮地求她原谅,甚至想过他会说他爱她、讲述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回答——
“羡慕他……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她一字一句,气得肩膀发颤,“你可真是…”
再是暴怒,后面半句话也还是被邱芜澜咽了回去。
可身下的季尧却咧嘴,灿烂地笑,“我可真是和我妈一样,对不对?”
他躺在纯白的床上,微卷的黑发铺开,那笑容无端透出妩媚,惑人钩魄。
邱芜澜咬牙,别开视线,被季尧勾着肩膀,轻咬侧颈。
他甜腻地低语,“他们说的没错,我体内流着下贱的血。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