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成为那个被背叛和被抛弃的人。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在周昙惊恐的眼神中,一张纸一张纸地拿起来看。
看毕又霍地扔在地上,目光移到滴水的包裹上,又沉默不言地看了好久,慢慢地才再次翻开,翻来翻去,仍是一包死物,阴湿而冰冷。
和那一沓纸一样。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好似什么都不值得回顾,什么都不值得交待,只余冷冷的一股轻蔑和得意。
他捏起那血渍的一角,突地冷笑了一声,“她最好死了才好,否则朕只要抓到她,要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
庙又小又破,褐色的墙垣坍了半边,枯藤老树从庙内墙角长出,树冠顶落半边的瓦顶,风雨哗啦啦的从洞口漏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的碎瓦上,疏密有致地敲出奇怪的声响。
庙里地界分明地坐着三伙人。
靠里面避风最好处的是四五个结伴出猎的猎户,头戴翻毛羊皮帽,身上背着弓箭,叉了捕猎而得的鸟,在火堆上滋滋炙烤,一边喝着酒吃着肉,一边说着方言叽里咕噜地笑着。
再往外点,剥脱的大佛像侧,干爽的墙根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身后放着两个背篓,约莫是上山采药的人,身前脚处同样堆了一盆火,烤着喷香的山芋,熟透时,发出甜甜的香气。
在这两伙人斜侧中间,几乎窝在佛像底座处的,是一个浑身湿透裹着黑色长袍的女子,全身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蓬乱淋湿,黏腻地粘在额际,露出一张白得渗人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
要不是她间或抬眼看外面的雨,另外的人可能还以为这是一具美丽而狼狈的尸体。
山林的秋雨,酝酿得慢,来了后却如赖在酒馆的醉鬼,怎么赶都赶不走,滴滴答答一直下到深夜。
女子便当真如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窝着。
兴许是那四五个猎户看不过去了,其中一个叽里咕噜和另几个说笑两句后,便摆动着绑着皮毛的笨拙的腿,到她跟前,用生硬的官话说,“姑娘,过去。”
那女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极慢地扭过遮掩在风帽后的脸,看了看他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