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去捏住男人的手指。
她的指甲微微用力,那匀润的指尖便缓缓充了血,松开后,又逐渐返白,最后留下一点儿不太明晰的指痕。
池倾垂着手,如此这般反复地蹂|躏他的指尖,又捏又掐的,却不使劲,像是闹着玩。
谢衡玉任她闹了会儿,眉眼舒展,神情很是纵容的样子,他静静看着她微卷的黑发,没忍住,伸出另一边空着的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顶。
忽地,却又顿住了。
“倾倾?”谢衡玉似意识到什么,往她脸颊边摸了摸,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他捧起她的脸,俯身去看她的神情,恰然正对上一双漾着怒气和泪意的眼睛。
池倾那双星眸乌黑,睁得好大,和黑暗里瞳孔滚圆的小猫差不了多少。此刻,那双令人心颤的眼睛,正又委屈又生气又难过地瞪着他——那眼神太复杂,像是堆积了太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若谢衡玉再观察地仔细一些,说不定可以解读出更多的内容。
可池倾已将头扭开了。
“是在生我的气吗?”谢衡玉的声音中透出几分隐约的不安,但这个疑问甫一出口,他便像是弄坏了玩具,急于求得父母原谅的小孩子一样,很快地接话道,“对不起……对不起嘛。”
池倾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用力拍了他一下:“你这是在因为什么道歉?”
谢衡玉握住她的手,却没能立刻给出答案。
池倾道:“是在因为你回来救我而道歉吗?”
谢衡玉摇了摇头。
池倾又道:“还是因为你为我用了血盾而道歉?”
谢衡玉的睫毛翕动了一下:“不是。”
池倾抬起眼:“所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因为你生气了。”谢衡玉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又无措地低低喊了她一声,“倾倾……”
池倾移开目光不再说话,谢衡玉整个人便明显开始变得不安,他握着她的手松了又紧,像是不敢触碰又不敢轻易放手,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就连外人都一眼瞧得真切。
可是,池倾其实并非真的生气,她心中只有摸不清来处的茫然更多一些。
他们在公仪家的这几天,像是一场劳累又漫长的狂奔,她和谢衡玉携手走过了这惊心动魄的一段路,又凭着彼此的默契通过了最困难的关卡。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本该跟谢衡玉重新回到在妖域时那样亲昵的状态,可她的心,却不知为何,忽然近乡情怯地,开始回避起他来。
“为什么生气?”谢衡玉小心翼翼地问她,那双星灰色的眼睛太落寞,声线低到有些卑微,“还是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为何刚才和阮鸢讲话时,是那样朝气满满的样子,如今面对他,却反而冷淡成这样?
谢衡玉想不明白,他感觉自己像是试图去握一把抓不住的风,如果风不再为他停留,那么他更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它留住。
“……没有。”池倾沉默片刻,才终于慢慢地回答了谢衡玉的问题。网?址?F?a?B?u?页?ī????????é?n????〇??????????????
她抬眼看向他的脸——谢衡玉的面容柔和又略显憔悴,失色的唇瓣轻抿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种濒临极限的紧张感。那双平素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眸此刻微微睁大,仿佛初春被薄冰覆盖的水面,下一瞬就要破碎开来。
池倾心头没由来地一跳,握住他的手抬步便往空置的木屋中走。
两人的重量使木道发出“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响声。池倾将屋门推开一条缝,闪身往里面走,光线将屋内照亮一霎,折射出许多纷纷扬扬的飞尘。随即,又是一声轻响,大门被池倾用力合上。
她的手掌抬起,轻轻按在谢衡玉的前颈,凑近他,感到他的喉结在自己手心颤颤地上下。
池倾沉默着,盯着谢衡玉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心中一切杂乱的情绪全部都被压回记忆深处,只留下心软和失而复得的怜惜——她终于回归正常,将她对谢衡玉的感情调回了前往人族之前的,那种纯粹的、自私的喜爱。
“你……”池倾眸中的那点情绪变化被谢衡玉收入眼底,他不知道她究竟想了什么,可是她这样的转变在他这里无异于避重就轻,他静静看着她,一种莫大的无力感从胃里升上来,拖着他的心直直望深渊坠落。
太令人绝望了,这种失去控制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别这样。”他艰难地将这几个字从喉中滚出来,拒绝的声音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空泛,“我不想……”
可是池倾没再倾听谢衡玉的心声,她掌心微微用力,抱着他的后颈,踮脚用力吻住了他微凉的嘴唇。舌尖抵开齿关,谢衡玉口中苦涩的药香霎时蔓延开来,池倾看到他那星灰色的眼睛在瞬间睁大,瞳孔颤颤地凝住她,须臾泛起一阵茫然又失控的苦涩。
下一瞬,他闭上眼开始努力地回应。她离他太近,因而将他睫毛的轻颤也看得很清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要比往常显得更柔软,她感到他因过度失血而发冷的身体渐渐回温,有些苍白的脸色在此刻终于染上一些薄粉……像是一尊釉白的薄瓷。
她仿佛一用力,就能将他化为齑粉。
这个吻虽然最开始是由池倾开始,可控制权很快被谢衡玉接过。他在换气的间隙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按在木门旁,俯下身,放缓了速度轻轻浅浅地吻她。
他似乎知道她最受不了怎样的撩拨,若即若离地,挑起她的心念又避开。谢衡玉从未有哪次觉得自己这样像一只诡计多端,又软弱无力的狐狸,一面心慌失措地溺死在这段感情中,一面又故作冷静地,想勾着池倾一同栽进深渊里。
他不甘心,不甘心……只有他在患得患失。
“为什么?倾倾?”他在她整个人都要站不稳的瞬间扶住她,抵着她的额头一遍遍地问,“为什么回避?为什么明明生气和难过,却不告诉我原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
谢衡玉的话在池倾睁开眼睛的瞬间戛然而止,虽然只是电光石火的间隙,但他确信自己再池倾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烦躁。
“刚刚你否认的那两件事,就是我的答案,”池倾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淡,“我觉得你那时不该回来,也不该为我使用血盾。”
她望向谢衡玉怔忪的神情,故作轻松地道:“我好像承担不起你太重的感情,反倒是你,若你在当时拔腿就跑,我说不定会感到更轻松一些。”
“什……么?”谢衡玉望着池倾的视线茫然到有些空洞,他感到似有风在自己的嗓子眼穿梭来去,心脏失重,难受得胃里都开始痉挛,“可……难道我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
池倾弯了弯眼:“你担心我会死吗?有这个可能,但显然不多。不管在修仙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