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的感觉。
离开三连城之后,藏瑾、烁炎等人的存在,让池倾渐渐学会了对人打开一点心扉,虽然只有一道细微的缝,可至少能迎接阳光的照射了。
可谢衡玉照入的光,未免太直白、太炽烈了一点。
池倾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情感,于是她只好下意识地选择躲闪,将谢衡玉的那些话,当做他的随口一说。
池倾没有立即回应谢衡玉。
但幸而,就在两人即将陷入沉默的瞬间,一声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尴尬的咳嗽声,突然从树后传了过来。
“啊咳咳咳咳咳!”
池倾吓了一跳,回身朝榕树后望去,星眸微眯,突然福至心灵般开口道:“沈岑?”
谢衡玉显然也想起了那同样出现在浮生一梦中的人,朝前走了一步:“沈岑,真的是你?”
榕树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身影视死如归地大步踏了出来——正是那个先前给他们传递了字条,后又追随谢衡玉一道进入浮生一梦的青年。
即便周遭黑暗,但沈岑那张憋红了的脸也十分显眼,他尴尬地抬眼在池倾与谢衡玉之间扫了一圈,咳嗽了声,欲盖弥彰道:“我、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谢衡玉:……
池倾闭了闭眼,看着谢衡玉也有些语塞的表情,叹气道:“看来你在修仙界,得时刻伪装起来才行了。”
许是因为她之前夸了好几次谢衡玉的容貌,这人便也真的记挂在了心上,虽在外人面前多数都会用幻术伪装,可一旦与池倾独处时,又会立刻显露出真容来。
被从前熟悉之人认出,倒也着实不奇怪。
谢衡玉道:“沈岑,当年你离
开白马盟时何其果决,既已选择投靠公仪家,今日又来助我,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沈岑闻言,脸上尴尬的情绪收敛许多,原本那种阴鸷冷漠的神态又重新挂回了眼底:“助你?我可不是来助你的。”
他顿了顿,将目光落到池倾身上,抬了抬下巴,冷声道:“我是来助池倾圣主的。”
什么嘛?
池倾挑起眉,指了指自己:“我?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沈岑道:“公仪汾将你们留在此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为了那朵七伤花吧?”
池倾和谢衡玉对视一眼:“是。”
沈岑冷笑一声:“那朵花,绝对不能落到公仪家手里。”
对于这点,池倾内心其实早有决定。
七伤花的能力过于强横,几乎可以说是蛮不讲理,对于修仙者而言,不论何等修为之人使用七伤花,都可以飞升一阶。
但且不说这花生于鬼界魔界的交界之地,几乎无人能够顺利摘取,就算它真的落到修仙界其中一个世家手中,也势必会打破修仙界上层多年的制约平衡,受到其他几家的忌惮。
而妖族的修炼之法与人族不同,虽多数妖族善于修炼妖术,且入门奇快,无师自通,但想要修炼精深却非常之难,更妄论修至大圆满,飞升成神的了。
如今在妖族,修为至高者,乃是妖王烁炎及其大护法来炆。可哪怕这二者修为再强,放到修仙界,光论战力,其实也算不得顶尖,哪怕其中有人服用七伤花飞升一阶,却仍然无法直接撼动人妖两族的和平。
因此不必多做权衡,修仙界各方也都默认,谢衡玉将七伤花送往妖界,是最折中妥当的选择之一了。
这一点,在池倾和烁炎接手七伤花时,便也都明白。
只不过,一池清水虽然平静,但水面之下却不可避免地,总有心怀鬼胎之辈,想搅浑清水借势而起。
公仪家虎视眈眈觊觎着七伤花,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公仪汾想要将七伤花给谁?”池倾思索一瞬,直接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口,“作为家主,公仪汾正值壮年,修为应当并未陷入滞涩,似乎用不着这朵七伤花来强行飞升。”
沈岑道:“果然,当日公仪家前往戈壁州求花,也没实话告知您,这花是为谁所求吧。”
池倾确实不知道,准确来讲,她甚至都不记得公仪家也求过长命花的这件事。
——估计是被阮鸢打发了吧。
她挑了挑眉,暗自在心底向自家大总管道了声谢。
经过沈岑这一提醒,池倾虽没想起来,谢衡玉却反应过来了:“公仪老太公……”
“不错,”沈岑道,“当日公仪家不远万里去戈壁州求花,虽没言明为谁所求,可大家都知道,昔年那位叱咤风云、一步化神,凭一己之力将公仪家抬入天都世家之列的老太公,就快作古了。”
“这些年来,公仪家虽说也有新秀起势,但比起其他五姓世家,却到底逊色几分。若非有公仪老太公这位一步化神撑着场面,恐怕再过些年,便要被挤下六大世家的位子了。”
谢衡玉道:“虽如此说,但公仪汾修为不低,假以时日,应当还能飞升。”
沈岑嗤笑:“嗑药速成,根基不稳,也就外人看着像是那么回事罢了。”
池倾道:“既能嗑药,为何不给哪些后辈也磕了撑撑场面?”
这只是池倾随口一问,哪知这问题出口,却叫沈岑脸色微变,别过头去不再回答了。
谢衡玉对公仪汾服药之事也有些讶然,顿了顿才解释道:“一是因为年轻人服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极有可能会导致肉身早衰,修仙者普遍长寿,一个家族若出现一两人早衰早夭已是难得,若是再多,定会露出马脚。第二则是因为……哪怕服药提升,也需要一定时间消化吸纳,还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曾经默默无闻的后辈推至人前,为公仪家赢得最大的名望。”
而公仪老太公,或许就连这点时间,也不足够了。
池倾道:“你的意思是,公仪家并不是没有让后辈服药,而是已经服了,却还人没有完全吸纳?”
谢衡玉神情平和地望向沈岑,显然在等他的回答。
沈岑神情阴冷,周身气压很低,黑着脸点了下头。
池倾于是也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若公仪老太公作古,天都其余那些盯着六大世家之位的家族,极有可能联手将公仪家拖下神坛。因此,至少在这些后辈崭露头角之前,公仪老太公不能死,对吗?”
沈岑又点了点头。
“白日做梦。”池倾神情显然不好看,冷笑一声,狠声道,“想要长命花救个将死的老头便也罢了,现在问我要七伤花……呵,难道他们还想着让那老头直接飞升成神么?未免太过荒谬了!现在这世道,莫非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成神了?”
谢衡玉微微挑眉,忽然就觉得,若朗山还在池倾身边,听到这话估计又要气得哼哼了。
池倾心里有些不悦,却见谢衡玉灰眸中漾着一抹笑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