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如何放他自由,让他去过属于他的人生。
就好像她最初想的那样。
她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不管是身为宗门少主也好,身为山中唯一的女子也罢,她对她的师尊和道侣,都负有某种责任,她有义务为他们作打算,将一切办得周全。
至于剩下的种种烦心事,皆因她一人的妄念而起,所以也活该由她自己独吞,而不应该给两个无辜男子平添困扰。
网?址?f?a?B?u?Y?e?í????ü?w?€?n??????Ⅱ?????????o??
在来之前,她本是这样想好的。
然而此刻,她半跪在地,在一张矮榻前,面对一个看不见样貌的男子,只觉得全身都僵硬得厉害,热血疯狂上涌,冲得额角血管突突直跳。在黑暗里,震耳欲聋。
她以为的无辜者,就当真无辜吗?
唐止漏洞百出的谎话,是为了隐瞒什么?
她不知道。
也不敢想。
可能是她沉默得太久了,面前的人忽然伸手,拉了拉她。动作很轻,透着些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应当解读为疑惑,还是忐忑更合适。
手指冰凉,握在她的腕上,令人眉心一紧,心里也连带着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她本能地想将那只手捉过来,包在掌心里捂着。这段时日以来,她好像已经很习惯对有一个人这样做了。
但她最终忍住了,没有这么做,只是站起身,又在对方身旁坐下来。两人之间相隔约有一臂。这个距离,甚至比她从前和小道侣,还要更生分一些。
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
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就是天知道了。
黑暗里,沉默漫长而难堪,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着,各有各的纷乱。
终究还是黎江雪开了口:“我不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干巴巴的,完全是没话找话。
从前,她与她的小道侣交谈时,相当体贴,因为知道他不会说话,于是每每总在抛出问题之前,就预先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等待着他在上面勾画作答。
她用这种方式呵护着他的自尊心,试图告诉他,是她在期待着他的回答,只要他愿意说,她就永远会耐心倾听。哪怕他们之间的沟通,仅限于简单的是与否。
但是,今天她没有伸手。
她只是僵硬地坐着,双手扶膝,端正又笔挺。
身边人似乎有片刻无措,然后,她感到一只手在黑暗里悄悄地攀了过来,爬上她的膝头,钻进她的指间,仿佛什么柔柔软软的小动物,带着讨好。
由于她固执地不肯配合,他几乎是将自己的手挤进她掌心的,指甲平整,蹭过她手心的纹路,令人痒得厉害,像是猫在挠。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无声地将手指扣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覆上那一片冰凉。
“这阵子,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挠一下。
“最近入秋了,厚衣裳都有吗?”
挠一下。
“唐止有好好照顾你吗?”
再挠一下。
挠得她烦躁不堪,心头火起。
她不明白这种对话有什么意义。一个不着边际地问,一个不假思索地答。
她十分清楚,对方就是仗着自己不会说话,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难题留给她,她在这里如坐针毡地找话头,他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而她真正想问的,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她自己还没理明白。
她太乱了。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ū?ω?e?n?????????5?﹒???????则?为????寨?佔?点
黎江雪忽然觉得,今天贸贸然踏进这间暗室,就是一个错误。头有些晕,她闭了闭眼,松开对方的手,站起身来。
“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然而,她刚踏出一步,手就蓦地让人拽住了。
那人攀着她手腕,看似力度不大,却倔强得很,她用劲挣了一下,竟没能挣脱。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那意思很明白——不要走。
可以说,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
但放在眼下,只是让她心里更五味杂陈而已。
她忍住了将这人扛到肩头,一路拖到暗室外面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我和师尊在山下游历,都没能顾得上你。唐止虽然能照顾你衣食,但大约是不会常来陪你,和你说话。你一个人,应该很憋闷吧?”
身边人没有动作,仿佛没弄明白她此话何意。
她声音朗朗,自顾自说下去:“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天底下修炼的方法有很多,我并不喜欢通过压榨旁人,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在你做我道侣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昼夜挣扎,良心难安。此番下山一趟,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放你离开,还你自由。你放心,我会交待唐止,让他替你操持往后的衣食住行,必不会让你无所依靠。我师尊那边,也由我说服,你不用担心。”
光明磊落,掷地有声。
她问:“你觉得,好不好?”
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陡然僵了一下,她听见那人的呼吸声滞了一滞,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于是她唇边的笑容也无声地扩大。
是,她知道这样做坏透了,但她就是想看看,他听见这一番话,会作什么反应。他无措的样子,会让她心底升起一种报复般的快感。
凭什么,被蒙骗,被戏耍,被迫面对难题的,总是她啊?大家都应该尝尝滋味,才叫做公平的。
眼前人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动静。
他只是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好像当真着急了,却又想不出办法来,只能在心里跟自己较劲。手原本也够凉了,此刻更是沁出冷汗来,湿漉漉的,黏在她腕上,微微发着抖,像是在乞怜。
黎江雪既不敢,也不忍再和他僵持下去,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将手抽回来,“走了。”
却不料,这人不但拽得紧,且将大半身子的重量都悬在她手上。她猛一动,他便失去了平衡,竟然一下往地上栽去。
她始料未及,连拦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一个软绵绵的身躯,先扑到她腿上,随后再摔落到地上,伴随着一声闷哼。
听得她心惊肉跳。
“你!”她连忙跪下去扶他,那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但又硬生生忍了回去,只是慌张道:“你怎么样?”
这人被她抱在手里,像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不动,不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伏在她的臂弯里,要不是身上还像感到冷似的,不断发颤,她几乎会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黎江雪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怪她。
都知道他身子不好了,干什么还非得试探他,惹他着急。哪怕再气他故意欺瞒,把她当傻子耍,至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较真。
刚才因愤怒而起的那一丝报复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连忙把人抱回榻上,紧张道:“你没事吧?摔着哪里没有?”
这人却固执地不回答她。
她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