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想才对?”
果然被看穿了呢。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失忆前能办到失忆后当然也可以。
没有记忆或者其他偏见作为阻碍,反而能看清更多事物才对。
果戈里于惆怅伤怀中感到喜悦,正是如此,一切都在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请你理解我,看清我,最终爱上我。
唯独这般清醒着,不被虚假美丽的表象和激情蒙蔽双眼,发自内心的理解和认同,才能诞生真正的爱情。
他喃喃自语,“是啊,正是这样,想到那样的情景,我既激动又恐惧,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再没有比这更严酷的考验,这是我的命运……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究竟还要我等多久?”
这家伙不去做个正经舞台剧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看这自我感动,自嗨自怜的劲头,还有这随时能溢出来,让方圆三米变成剧场的表演欲和充沛情感。
雾夕向魔术师投去侧目一瞥。
要不是她正好是那个被挑中的女主角,没准还真要感动一把,跟着质问女主角为何如此铁石心肠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雾夕喝了口茶,凉凉地说:“我不可能爱上你的,你还是直接死了这条心,放弃吧。”
果戈里猛然抬头望向她,浅金色的眼中激荡一片,“你要拒绝我,是你害怕了吗?”
比起被拒绝刺伤的痛楚,他更感到失望。
如费奥多尔那样,既能理解他,又势均力敌的挚友果然可遇而不可求吗?
不,原本就不需要势均力敌,那是友情的前提,不是爱情的。
所谓爱情,可贵之处不就在于不可理喻,没有因由?
就像飞鸟与鱼,触之不及却能互相望见,彼此理解。
甚至愿意为了看似无由的情愫突破层层阻碍——这才是果戈里理想中爱情的模样。
所以他可以接受作为爱侣的雾夕生长于与他完全不同的环境,接受并且追求普世的幸福。
接受她失去‘光环’后普通的身份,甚至打心眼里认为这一切都完美到恰到好处。
他希望和渴求的,正是这样的她却偏偏能突破一层又一层束缚禁锢着自己的枷锁,真正爱上他。
“你觉得这不公平?”
果戈里颤抖着声音,诚恳且惶然,看着雾夕的眼神就好像溺水的人看着浮木。
“何必被这种想法禁锢,为什么不试着挣开这些寻求真正的自己……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泣音。
“如果你想要公平,我也可以给你。真到了那种时候,干脆我们就一起去死,摆脱生命的束缚吧。”
雾夕:“……”
这怎么抢了太宰治的台词,就算是那个混球也从没对她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啊。
“你小看我了,我可不害怕,起码现在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无语地看了果戈里一眼,“你想摆脱爱情的束缚,前提是先得到爱情,也就是我必须爱上你。可这一步是完成不了的,我不可能爱上你,所以我有什么必要害怕爱上你需要面临的后果?”
而不是果戈里以为的,因为害怕爱上他的结果,所以回避爱上他的可能。
雾夕的神情实在是太过笃定,像在说太阳是从东边升起一样理所当然。
果戈里叫起来了,“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不够可爱?还是说你心有它属,你才不可能爱上我?”
雾夕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属实是有点自恋了。
好吧,自恋也是‘表演型’人格的一大要素,况且他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自恋的本钱。
不过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重要的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既然已经捕捉到关键的节点,那就利落干脆地解决它好了。
要战胜魔法,当然也要拿魔法当武器,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看清他,理解他,没有这个前提,就算莫名其妙的深爱,终究也只是自作多情,自我感动,这是前提,对吧?”
“我就是因为理解你也看清你,才确信自己不会爱上你呀。”
果戈里震惊地看着她,就像在说,他这样自由不拘的灵魂。
还正好这般眷顾爱恋着她,她居然会因为看清了他而确定自己不会爱我?
“追逐自由是件很好的事,人活在世上,确实常常被各种东西束缚,”
雾夕有些感慨,“不挣开……不,没必要这么苛刻,应该说,不看穿这些,就很难看清真实的自己。”
“你也不例外啊,果戈里。你真的没发现吗,你在被一个冒名为‘自由’的魔鬼蛊惑束缚,真正的自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你打心眼里向往友谊,因此喜爱着费奥多尔,怀念和他一起共度的时光,可‘自由’让你和他反目成仇,再难相见,你期待赤诚无伪的爱情,‘自由’却告诉你,你非得失去它不可。你喜欢自己的生命,觉得它可以过得精彩激情,可‘自由’却让你注定离它而去,因为你要斩断生命的枷锁。”
“就算这样,你还是很想要欸,追逐理想的爱情,延长精彩的生命,为此寻找各种理由。”
雾夕点着头。
“嗯,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坦诚的人,所以果戈里,我不讨厌你,甚至有点儿喜欢你,哪怕你是个百无顾忌,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死活的罪犯。”
“如果我会爱上某个人,那家伙一定是个足够坦诚自由的家伙,因此那个人肯定不是你。果戈里,你只是个被冒名为‘自由’的魔鬼困住,其实一点也不自由,甚至快要失去本心和自我的傻子。”
望着他震撼莫名,无法言语的模样,雾夕叹息道:“果戈里,自由究竟是什么呢?如果它非得领着你去往什么也没有的虚无,那它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请你仔细想一想,等你得到答案的那天,再来见我好不好?”
书很好看,果戈里也很好玩。
雾夕在图书馆待到傍晚才回去。
她在回程的电车上正襟微坐。
不管怎么想,果戈里这家伙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来找她了,如果作为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他大抵是已经被她解决了。
被,她,解,决,了。
她望着车窗玻璃上倒映的自己,不免在心中夸了一句。
不愧是她,单身全靠本事,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她这里。
全都会被解决!
电车晃悠了一路,到站了,她在附近的水果店挑了点水果。
侦探社的宿舍楼建得偏,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回去,雾夕看着自己被拖长的影子,又想起果戈里来。
首先可以肯定,这个人绝非良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