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说道。
曹天一下便明白了,殿下这是打算让扬州这些富商也出钱出力了。
于是他也没有耽搁,当即便离开。
主帐篷内只剩下萧晏行和谢灵瑜两人,此时萧晏行身上的衣裳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脸上的血污也擦了干净,又是恢复了那等清冷出尘的模样,只是这份清冷之中却有带上了挥之不去的肃杀之气。
都说久经沙场的人,身上自带一股杀气。
谢灵瑜抬眸朝萧晏行望过去,或许是感觉到她先前情绪的低落,萧晏行正欲开口说话,但是下一秒谢灵瑜却突然伸手将他抱住。
“辞安,你要平安,”谢灵瑜紧紧搂着他。
曾经因为父辈之事而产生的隔阂,在这一刻因为她这个拥抱彻底消融。
或许从一开始,她心底便知道一切跟他无关,她只是在找一个发泄口,她想要有人为父王之死承担责任。但是从一开始,所有的阴谋都与他无关。
反而他为了救她,一次次涉险,一次次为她豁出性命。
便是到了此刻,他依旧为她舍生入死。
“我一定会没事的,不管如何,我会陪着你一起,不会让你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的,”萧晏行明白她心中所想的,柔声安慰道。
谢灵瑜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带来的温热。
这样的温热,宛如源源不断的勇气传递到她的心底。
不管她表面如何坚定,她也不知自己未来的命运,她真的能率领扬州百姓退敌吗?她真的会等到朝廷援军吗?
这些话她从未问出口,更没有同任何人说过。
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唯有她自己知晓。
可是在萧晏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灵瑜却知道他也明白自己最深处的害怕。
所以他才会身先士卒的为她去打第一杖,才会想出这般豁出命的法子,阻挡叛军的攻城,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朝廷援军的到来。
他知晓她心底一切的担忧和害怕,所以他才会拼命做这一切。
“好,我们一起面对,”谢灵瑜抱住他,轻声说道。
这一刻她的心,无比的安定,是开战以来最为平静的时刻。
*
扬州乃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富裕之地,自然城内豪富也多,所以当诸位富商被带兵之人敲开宅门的时候,心中俱是有种大石头落下来的感觉。
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普通百姓倒是还能躲过去,但是他们却躲不过去。
不说旁的,捐钱捐物之事,自是少不了的。
这些当兵的没有带人上门直接抢,在他们看来都是客气至极的。
当他们陆陆续续被带入帐篷内的时候,就瞧见端坐在上首的女郎,她绝美的容貌无一丝笑意,沉肃而威严,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众人在她对面站定之后,微垂着脑袋,丝毫不敢抬起。
直到上首一道清润的女声响起:“来人,看座。”
身后盔甲之声响起,是士兵们摆好了座位,富商们战战兢兢的往两边座位上走去,却谁也不敢朝着离永宁王最近的那个位置坐下。
待众人落座后,谢灵瑜再次开口:“大战已起,却突然将诸位召来,想必大家心中应该知道所为何事吧。”
谢灵瑜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诸多富商也没想到这位殿下,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他们先前其实在外面已经交头接耳了,此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希望旁人出头。
直到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扬州商会会长宋道冲的身上,他这才硬着头皮说道:“草民等人自是明白,如今大敌当前,诸位将士们辛苦了,吾等愿意为守卫扬州出一份力。”
说着他顿了下,随后似乎咬牙说道:“草民愿捐五百斤粮食。”
这下他开了口之后,众人如同找到主心骨似的,纷纷开始喊话了。
“草民愿捐三百斤。”
“草民可以出力四百斤。”
“草民也是三百斤。”
众人没一会儿倒是都喊了,看着场面颇为踊跃。
谢灵瑜却沉默的看着诸人的这般喊价,直到帐篷内此起彼伏的声音渐渐消失,众人小心翼翼看着上首的谢灵瑜。
但是谢灵瑜的神色也一如方才,不见喜怒,他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本王虽远在长安,却也听过扬州几桩趣味,”谢灵瑜见帐篷内再无人说话,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众人这会儿是抬头也不敢,但是低头也不敢,只能竖起耳朵听着。
“本王曾听闻扬州一位富商为了体验一掷千金的感觉,派人以万两银钱换取金箔,在登上高楼之上,在高楼之上抛洒金箔,引得底下百姓疯抢不已,而这位富商则是在楼上哈哈大笑。”
谢灵瑜说着这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眼睛巡视般的在每个人脸上掠过。
但是这会儿在座富商哪有敢抬起头,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腿里,尤其是其中一人,浑身颤抖,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眼看着汗水顺着他的鬓角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但是谢灵瑜的声音却没有停下,她接着说道:“本王还听闻,有一位甚至发明了‘游菜’的吃法,每顿饭都要准备几十乃至上百道菜,若是有不满,便即刻撤下更换。”
随后谢灵瑜轻轻起身,她走到椅子这边,却是走在椅背之后。
待她停下后,微微弯腰在最前方扬州商会会长宋道冲身后,轻声说道:“诸位想来不知,便是连圣人日常用膳,也不过是二十六道菜罢了。”
“殿下恕罪,”宋道冲当即站起身,便要跪下。
但是谢灵瑜淡笑一声,只是冷眼看着他。
方才众人齐齐看向宋道冲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谢灵瑜的眼睛,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呢,此人便是众人之首。
结果他居然一张口,要捐五百斤的粮食。
这岂不是拿她这个堂堂永宁王,当一个要饭的来打发。
宋道冲这么一跪下来之后,旁人也赶紧站起来,跟着一起跪下。
谢灵瑜此时重新走了回去,只是这次她却是走到一旁挂着的扬州舆图,她随时指了一处说道:“想必先前诸位都在府中,未登上城楼,所以不知道如今叛军已然兵临城下,就驻扎在离扬州城五里之外。”
“诸位倘若有兴趣,待会登上城门楼,还能看到叛军营地的火光呢。”
众人登时被吓得双腿直打颤,连跪都快要跪不稳当了。
“我也并非是要逼迫诸位,而是如今乃是兵临城下,理应全城一心,”谢灵瑜看着众人,突然声音冷了下来,轻声说道:“若是扬州城破,本王自是一死殉城,但是诸位觉得自己能逃得过吗?”
这些人跪在地上,听着永宁王轻描淡写的说出以死殉城这样的话后,更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