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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的布袋也很快干瘪了下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老人便做完了手头的活计。他打着哈欠将竹篓堆在一旁,借着午后稍减的阳光小睡了一会儿。

待得天光斜斜向西,出工的人已经整队,准备归家。普通百姓通常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但在丝织航道,驿站的食堂却包早上与午时两顿饭。晚间工程队收工,从领队手里结算一天的薪水,便可以直接用薪水购买驿站中的商品货物。许多民工揣着穗币眼带喜色地走进驿站,没一会儿便扛着米袋、提着油盐酱醋走了出来。他们与还在进行收尾工作的后勤队打招呼,迈着稳健欢快的步伐归家。

驿站内吵吵嚷嚷的,吵醒了蹲在后院门口酣睡的老人。他打了个哈欠,起身抻了个懒腰。

老人将编好的竹篓竹筐一一叠好,背着竹筐拎着麻袋走进了驿站。

驿站大堂,一位面容严肃、发丝规规整整梳起的老妪正在检查后勤组提交的手工活。她目光如炬,三两下便能挑出那些粗糙敷衍的劣质手工,让人生不起半点偷奸耍滑的念头。如若有人提交的成品不合格数超过一定比例,就会被剥夺独立接活的资格,需要跟老妪身边的学徒重新学习手艺。

老人提着麻袋竹筐走过去时,老妪的目光精准无比地锁在他身上。对这个曾在驿站里骗吃骗喝了大半个月的老赖,张婆可谓是印象深刻。她着重检查了老人的成品,确认挑不出半点毛病后,这才让学徒将老人的工分记下,从布袋里清点出几枚穗币。

“还说不是针对老头子我……”老人嘀嘀咕咕地接过穗币,在张婆严厉的目光中打着摆子往外走。生性严谨的张婆见他那副模样,拧了拧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虽然食堂不管晚饭,但有了穗币和工分,便能去食堂点菜。老人摇头晃脑地步入食堂,点了两个自己最爱的鸭腿,就这样一手一个,啃得满嘴流油地离开了驿站。

“浊酒一瓮,诗文一瓮;白银一瓮,粪土一瓮。”

老人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竟走出了航道的边界线。他步子摇摇晃晃,路线七扭八拐。看上去没个正型,但一眨眼便远去数里。

“高门贵户独一瓮,荒山白骨也一瓮。”

老人步履悠然,意态闲懒,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方漆黑的天幕突然现出了铺天盖地的阴翳。他缩地成寸,山河飞逝成影。很快,老人便对上了十数道举着幡旗的黑影。这些煞气惊人的影子急速前行,怨秽之气几乎要凝作实体渗出来。而他们的目标,正是位于大道枢纽之处的丝织航道。

老人吮了吮鸭骨头。那幕后操盘之人显然是个知事的,深谙打蛇要打在七寸上的道理。无极道门本身是块咬不动的秤砣,但治下的凡人却很脆弱。

可偏偏这些个体脆弱的凡人,

却成了定山的基石。无极道门这些年扶持起来的新兴势力,再过几年就要长成隐天蔽日的大鳄了。

算计很好,夜袭航道——只可惜那腥臭的魔气,数百公里外便熏到老人家的鼻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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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位爱吃鸭腿的老人,那也有一段堪称传奇的往事。时至今日,人间还处处流传着他的佚闻趣事。

老人生于烟花柳巷,生母是谁也不知,被舍在粪土池旁,让个倒夜香的老妇捡到了。老妇见孩子面色青白,口鼻堵着秽物,应是活不成了。她想着这一看就是被人溺死的胎儿着实可怜,等咽气后挖个小土坑埋了,也算抚慰了这稚嫩的灵魂。

却不想,老妇挖开婴孩的气窍后,婴孩竟喘了气,从阎王手下逃过一劫。只是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气窍堵塞时间过长,白白净净的娃儿就这么傻了。

傻孩儿咧着嘴对老妇笑,唤起了老妇的恻隐之心,便将他养在身旁,唤他“痴儿”。

痴儿跌跌撞撞地长大,挨过打,受过辱,被人踩在泥里来回践踏。但他太傻了,总是乐呵呵地笑着。直到有一天,一群带刀的官兵闯进老妇家里,拿着画像对痴儿看了又看。他们强行带走了痴儿,老妇恸哭欲阻时,推搡间被官兵抹了脖子。

痴儿呆呆傻傻,看着老妇倒下。哇地一声,终于哭了。

痴儿不痴了,他被带进了官家,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他是某位郡王寻花问柳的遗腹子。说他生母阴毒,倒了避子汤想怀上天家之子,而后威胁不成,竟把孩子生生溺死。本来,官家也没把这外室子放在心上。谁知几年后的一场瘟疫,正当年华的郡王竟就这么没了。最是宠溺小儿子的太后为此哭瞎了眼睛。没奈何,官家派人多家查访,来回搜寻,这才发现当年本该被溺死的外室子居然活了下来。虽是个痴儿,却和郡王生得一般眉目俊朗。

痴儿便痴儿,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能哄太后开怀,这便够了。

他活得像只逗人开心的猴。

痴儿被封了候,被强塞了一位妻。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入宫耍宝,逗太后开怀。他长得好,又整天乐呵呵的,倒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那时,妻子抱着襁褓依偎在他怀里,唱着听不懂调子的歌。妻子说他这水晶一样人儿,和她这个黑心肝的人真是不搭。痴儿便想,可傻子和顶顶聪明的人,那也不搭啊。

如此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然后城破了,国亡了。叛军杀入皇城,顶顶聪明的妻子命人打折了他的腿,把他丢在破庙里。她蹲下身看他,满头珠翠,笑中带泪。她说,夫君,我知你不是真的痴儍,但日后你便真当个傻子吧。我要改嫁了,嫁了叛军的军官,咱们的女儿才能不被充奴,且我自己,也不甘心当阶下囚的。

顶顶聪明的人说完,走了。痴儿倒在泥水里一整晚,又傻了。

他将聪明人缝在他破布衣里的碎银子拿来打水漂,伤腿救治不及时,瘸了。他混在流民的队伍里,吃过观音土,睡过乱葬岗。他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却又整日没心没肺地快活。这般又过了十数年,某一日,他敲着破碗走过一座荒山,看见路边一座坟冢。石碑上写着聪明人的名字,下方却书着:[南荣风之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墓碑相对而坐。咧嘴笑了笑,眼中含泪。

他在聪明人的坟前悟了道。

痴儿在他人眼中傻了一辈子,取名也好,封号也罢,都择了一个与“疯”同音的“风”字。儿时的长街,人们嬉笑着喊他“疯猴”,后来高堂金阙,官人半是轻慢半带鄙夷地喊他“风候”。别人笑他傻,他笑别人瞎,只有那顶顶聪明的人会点着他的心口,说他是“心如赤子,随性如风”。

但痴儿也好,疯猴也罢;傻子也好,聪明的也罢。这十丈软红,万千情仇,最终也不过黄土一瓮。

他仰天大笑,扬长而去,自那后,逢人提起,他便说自己是“疯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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