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门三千道统中确实是相对式微的一脉,但无人能否认这个道统的意义所在。膳食道涉及了五脏温调、祈禳以及农桑等杂学,其祭天思悟之仪也与仪典相行挂钩。老饕直接在鉴明院中挂了牌,声明不服者来辩,若是敬于五毂专于万民之基算是道心不净的旁门左道,那上清界大可将膳食道一脉彻底逐出道门了。
其次,应如是等人的应对方法则更强硬一些,直白点明若食斋的存在影响了他的道心,那他大可滚回外门重修去——如此言论自然是很快被纳兰清辞镇压了下来,但还是隐隐漏出风声些许。应如是和纳兰清辞红白开脸前台唱戏,后台梁修便顺瓜摸藤地找到了流言的源头与来历。
“上一届外门大比中进入内门的弟子,分宗举荐上来的名额,行事稍有戾气,但身份确实是清白的。”
“不必查了,我已经知道了。”
病变是自树木的主干延伸出去的枝桠开始的,无极道门分宗掌门皆是自主宗内门出师的弟子。长老与掌门可以不信任任何人,却唯独不会不信任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比如玄中道人,便是如此。
与玄中道人同属一党的势力并不一定都投靠了外道,有一些人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或许是被玄中道人的言语蛊惑蒙蔽。只要分宗的掌教长老有心,分宗向主宗输送的新鲜血液便会自主抱团形成与其他内门弟子区分开来的党派势力。只要以分宗的利益作为借口,他们想要影响身在主宗内门的弟子仍旧是轻而易举。
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稍有差池也可以被认为是分宗为争夺更多的资源利益从而试图得到更多的话语权。但如今试探出来的结果却并不美妙,内门首席的名望令人高山仰止,地位更是稳如磐石。眼见着暂时撬不动,对方恐怕会另寻地方下手。
“中州若不愿洽谈便暂且搁置一旁,其余各州开始施行九州列宿的传播计划,与明月楼的合作也要尽快接壤入轨。”
“沧海,令家研究出来的可供凡人使用的偃甲技艺可作为头首推广,但万万注意 ,仅可侧重农桑而非军用。”
“联系各宗与各大世家,将名额下放,与其相争,不如相利。”
“诸位,日后必然将有更大的纷争与非议袭来,还请万勿懈怠。”
筹备多年的计划正式开始运转,即便是如今拥有元婴期强大神魂的宋从心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起来。宗门内那点关于首席的非议很快便化作烟云消散,整个宗门都如同一架庞大的战车般重新开始征战四方。不过这方面的事务,很快便由司书长老与掌泉长老接管了。
而在那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心惊肉跳的注视下,拂雪道君再次离开了九宸山,于茫茫云海中销声匿迹。
对于心中有鬼的人而言,如今的拂雪道君便如同曾经的天剑一般,不出山则矣,一出山便必将搅动人间的风风雨雨。
令人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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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打草惊蛇与干扰命轨的行进,宋从心并没有刻意去关注原书中的女主角灵希。
但她不在意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人也不在意。
湛玄身为内门中能被包括拂雪在内的所有弟子都心甘情愿地喊一声“师兄”的存在,其本身当然并不仅仅只是长于修为或者武力。宋从心当日在外门中的异样不过一闪而逝,随后也并未对灵希投以更多的目光。但对于湛玄这等心细如发的人来说,他不会错漏哪怕只是一丝的线索。
“你欲拜掌教为师,恐怕不仅仅只是因为仰慕掌教一脉的道统吧?”湛玄询问宛如木桩一般站在那里的弟子。
灵希低垂着眼眸,她的瞳色清亮,但在其眸光涣散并未聚焦之时,那双眼睛看上去就像琉璃珠子一样,清透却空无一物。听见湛玄的问话,女子却只是木然地颔首,这种好似不屑回话般的态度也无怪乎会被人认定为是一种傲慢。
“你不愿说吗?”湛玄并没有直白地询问她究竟对拂雪师妹做了什么,这可能会暴露拂雪的弱点,而他只想从灵希口中套话。
“……我,不能说。”灵希僵滞地抬起头来,她似乎很努力地想让眼神聚焦,但却失败了,“在见到那人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不、不对,即便那人询问,也不能说……但我必须拜入那人门下,她告诉我,我必须拜入那人门下,这天底下只有那个人能给我一个回答……”
灵希努力地整合语序,然而吐出的依旧是一连串破碎不明的絮语。
“……那个人,是指明尘掌教吗?”湛玄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继续询问着,他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灵希,语气温和道,“她,又是谁?”
“她……”灵希微微瞠大了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湛玄甚至觉得她那双清亮澄澈但却毫无波澜的眼睛要翻涌出什么,但很快,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感便被强行摁捺住了。
“只有我能看见她……没有人能看见她……她告诉我,一定要上九宸山,一定要拜入最强之人的门下。”
“为什么?”
灵希木讷地呢喃道:“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我信她,这世上我唯独相信她。”
第165章
宋从心离开山门,前往了幽州现兴国领地、原大夏国帝京的雲邑。这座城池曾经经历过仙门最残酷的清洗,即便后来兴国打下了大夏的江山,仙门弟子陆续撤离幽州,雲邑依旧被层层封锁,成为了生灵禁地。
夏国濒临倾颓之际,整个贵族阶级从上往下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被宽恕的无辜之人了。用当时负责清洗的齐照天的话来说,雲邑贵族门府前的石狮子都得拖去浇一百遍洗业泉,整个国都都已沦为魔物邪祟的巢穴,远比战争中的屠城来得触目惊心。
宋从心在离开山门后不久便变幻了一副样貌,毕竟顶着一头白发的样子实在太过醒目。她用的是曾经前往咸临调查时所用的“图南”的脸与身份,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进入了兴国的领土。拂雪道君除了领队出山以外惯来都是独来独往,但这一回,宋从心身边却悄无声息地跟了一个人。
“……不好好休息吗?”宋从心看着站在一旁、身披漆黑斗篷的少年。
少年面容秀美,甚至可以说是略生女相。他双目无神,眸光涣散,略显茫然的神色与过于清秀的眉眼让他看上去仿若稚子般乖巧无辜。听见宋从心的问话,少年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般盯着自己的脚尖,给地上经过的蚂蚁数数。
宋从心戴好面具后便走上前,掠开少年的额发,拇指拭过他眉心的印痕。长发如流云枕墨的少年垂着头颅任她施为,甚至还微微低下身,好让她看得更加清楚。检查过印记后的灵蕴后,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