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美人心似鸟儿扑腾,险些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连忙娇声请安:“嫔妾见过皇上。”
晏绪礼却似没听见一般,只摆了摆手:“今儿天公不美,外头正下着雨呢,你且回吧。”
这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硬邦邦的不留半分情面。
卞美人有些挂不住脸儿,还带着不甘,愣在原地进退不得。纵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咬着唇瓣低低应声“是”,又福了一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临到门槛儿前,还不忘偷眼去瞟晏绪礼,眼神都含着钩子。
尚盈盈怏怏地耷拉眼帘,却没说什么,只自然而然地挽上晏绪礼胳膊,指尖触到他衣袖上微凉湿气。
“皇上可是淋着雨了?”尚盈盈忙抬首说,“外头雨下得缠绵,眼瞅着就要启程去皇陵,您可千万得保重圣躬,别着了寒气。”
瞧尚盈盈围着自己打转,晏绪礼蓦地轻笑,方才那点子不耐烦顿时烟消云散。任由尚盈盈挽着他往里头走,在临窗的软榻上落座。
晏绪礼顺势握住她微凉手指,暖在掌心里,这才懒懒问道:
“她又是哪个?在你这儿见过好几回似的。”
尚盈盈一时语塞,心情却莫名其妙愉悦几分,好笑又无奈地解释:
“她是卞美人呀,之前在浮翠池边……”
晏绪礼听罢终于忆起,嗤笑道:“就是那个不懂规矩的?”
“果真忒没眼力价儿。她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你还总放她进来?”晏绪礼微微扬眉,心里头憋气,但又知道怪不得尚盈盈,只好垂首去啄她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也不深入,就是想挨着她亲香亲香。
尚盈盈被碰蹭得窘迫,小声咕哝道:“卞美人位份在嫔妾之上,没有拒客的道理……”
甫一出口,尚盈盈自己先愣了神。这话听着,倒像是在拐弯抹角讨晋封。
尚盈盈脸上飞红,忙岔开话头,从针线笸箩摸出同心结,献宝似的捧到晏绪礼眼前:
“万岁爷瞧瞧这个。”
瞧尚盈盈受惊可怜的样儿,晏绪礼又好笑又心疼,跟被外头雨针子扎了似的。同自家男人讨个赏算什么?拈酸吃醋又怎的?她大可以霸道点儿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知晓一时半会也扭转不得她,晏绪礼心道慢慢来吧,总有一日会宠出来的。
抬掌轻抚尚盈盈脊背,晏绪礼这才垂眼看去她手中,原是个新打的同心结。结子匀称,精巧可爱。
晏绪礼顷刻间又无比得意,他就知道,尚盈盈打的络子里定有他一份儿!
“盈盈的手艺愈发见长。”
晏绪礼唇角勾笑,慢条斯理地伸手接过,将那同心结拈在指尖细细把玩:
“打今儿起,朕日日揣在怀里。”
听晏绪礼这般说,尚盈盈抿唇直乐,眉眼弯弯似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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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间,来寿捧着描金托盘悄没声儿地进来。托盘上摆着暖玉酒壶,散发着清甜荷香。
“万岁爷,您吩咐的荷花酿取来了。”
晏绪礼颔首,示意来寿放下。他亲自执壶给尚盈盈斟了一小盅,递到她跟前,眼里带着诱哄:
“外头雨下得人心烦,正该小酌两杯,夜里才好睡。”
尚盈盈闻着甜糯米与荷香纠缠的气味儿,立时想起辞岁夜吃过的果子酒。
这会子见澄澈酒液在玉盅里轻晃,又觉出晏绪礼兴致高,尚盈盈心里也跟猫爪儿挠似的,好奇问道:
“和上回那个一样好喝吗?”
晏绪礼闻言,不知为何笑得恣意,桃花眼里春水都要漫泛出来。尚盈盈瞧得直晃神,又醋溜溜地想道:怪不得卞美人连脸皮子都不顾,也要赖在这儿等着见他。
“比那个还甜,你尝尝?”晏绪礼没安好心地蛊惑尚盈盈。
尚盈盈不察其中危险,故作矜持地点头儿:
“那嫔妾就吃几杯。”
二人便在窗边对坐,就着雨景小酌。这荷花酿入口清甜,后劲儿却不小。
尚盈盈又被晏绪礼哄着喂了几口,末后到底酒意上涌,脸颊酡红,眼神儿都迷离起来。
尚盈盈只觉晕乎乎的,仿佛陷进云朵里,晃晃脑袋都要飘起来。她痴痴地望着晏绪礼,忽然伸出藕臂,一把搂住他脖颈,整个人软绵绵地偎进他怀里。
晏绪礼留心数着尚盈盈吃了几杯,发觉她酒量的确不小,平素若多练练,日后说不准还真能陪他几个来回。
见尚盈盈这般可爱情状,晏绪礼笑意更浓,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往那锦绣堆里一放,便俯身去啄她粉扑扑的脸蛋儿。
尚盈盈觉着痒,忍不住吃吃发笑,憨态可掬。瞧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男人,尚盈盈忽地搂住晏绪礼脖颈,小声叫唤:
“好大一只猫主子呀!”
晏绪礼闻言一怔,随即埋首在尚盈盈颈窝,暗自发笑。
猫主子?这话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儿,倒像是说他矜贵又难伺候?
晏绪礼单手撑在尚盈盈身侧,抬手捏住她温热脸蛋儿,将那张醉颜扳正对着自己,嗓音低沉带着诱哄:
“醉猫儿,你再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
尚盈盈眯着双醉眼,凑得极近,长睫险些扫到他鼻梁上。她认认真真端详了半晌,鼻尖微微翕动,像是在嗅什么味儿。末了,她懒洋洋往后一仰,嘟囔道:
“坏脾气万岁爷。”
“……嗯,还有呢?”
“事儿精。”
晏绪礼这下是真给气笑了,攥来尚盈盈腕子轻轻吮咬,却又不敢真用劲儿。
平日里瞧着温顺可人,眼下吃醉了酒,倒是把大实话都抖落出来了。
本想劝自己甭跟醉猫儿计较,可无奈长这么大没听过这样的品评,晏绪礼气不过,抬手将尚盈盈翻了个面儿,叫她趴伏在枕上。
“可真是长本事了。”
晏绪礼哼笑一声,抬手照着她绫纱裙包裹的玲珑起伏上,“啪”地就是一记。肉很紧实,欢快地颤了两颤。
尚盈
盈皱着脸儿轻“嘶”一声,闭眼咕哝了几句什么,蜷身儿滚去锦被里。
这猫爪子忒大,莫不是御膳房偷鱼吃多了?肉垫子可真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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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月台上,虞嫔袅娜走上玉阶,同文妃坐在一处打扇子听雨。
“嫔妾瞧卞美人总往尚才人那儿跑,今儿又遭皇上撵了出来,她脸皮也真够厚的……”虞姿啧啧哂笑。
“既喜欢那就去争,本宫倒觉着,她是个堪用之才。”文蘅倚在贵妃榻里,摆弄着手边的玉如意,懒懒地应声。
虞姿眼珠子一转,倒真想起桩事儿来:“娘娘,嫔妾派去的宫人发觉,卞美人最近很是鬼祟。”
卞美人如今随虞嫔住着,虞嫔自能把她看得紧紧的。
文蘅闻言坐直身子,听着虞姿凑过来同她耳语。
“司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