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不妙,一颗心突突直跳,赶忙回身往殿后跑。
雨势渐起,自檐角淌落的雨水连串成线,绞成晶亮的鞭子,抽得石阶上泛起青烟。众人接了急信儿,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陆续赶来茶房里。
刘喜紧跟在他师傅身后,将个叫小瑞子的太监扭送进来。
“小瑞子,方才你替万岁爷宽衣时,可曾留意怹老人家身上,有个系蓝绳儿的玉佩?”来寿跨步来到小瑞子身前,率先揪着他发问。
小瑞子刚被从炕上拎起来,乍一见这满屋子的掌事姑姑和首领太监,吓得热尿差点儿洒在裤/裆里。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瑞子听见问话,便立马张口答道:
“嗳!有……有!”
觉着小瑞子这模样儿不可信,来寿立马拔高音调,嚷了一嗓子:“你仔细想想!当真有吗?”
小瑞子目露迷茫,使劲抓了抓后脖颈,稀里糊涂地试探大总管心意:
“那兴许……兴许没有?”
眼见这小瑞子是个浆糊脑袋,来寿气得横眉瞪眼,一把拧起他耳朵,喝命他好好儿想清楚,如实答话。
“大总管饶命!奴才只记得取下几只玉佩和香囊,至于系没系什么蓝络子,奴才真的记不清了……”小瑞子连连告饶,眼泪都快淌出来。
杏书站在旁边,瞅瞅紧锁眉头的尚盈盈,又忽然看向来寿,开口劝道:“大总管,要不咱们还是请二总管过来吧?不管怎么说,于刑讯查案一事上,宫里还属他最在行。”
既然问来问去也没个准话儿,保不齐就得惊动司刑太监,搜一搜大伙儿屋子。届时就算是命人去抬,也得把金保从炕上抬来,总归是避不开他的。
来寿唉了一声,跺脚道:“那便听杏书姑娘的。”
刘喜得令去请金保,刚一拉开门,便跟守在寝殿的太监迎面撞上。
见屋里众人神情倏地紧绷,像吞了苍蝇似的看着他,小太监不解其意,只乐呵呵地禀道:
“启禀玉芙姑姑,万岁爷方才醒了,吩咐要吃盏热茶呢!”
这时候儿雨珠已密得发狠,一梭梭往窗棂条子上钉。众人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动静,心里更是戚戚。
如今躲是躲不得了,尚盈盈三两下拾掇好茶盘,转身同众人说道:
“那便由我进去回禀,你们留下等信儿吧。”
话音刚落,杏书便挺身站出来道:“我与你同去。”
尚盈盈朝杏书笑了笑,柔声劝道:“姐姐就甭陪着了,我自个儿进去,兴许没什么大事儿。”
来寿也从身后扯了把杏书,摇头劝她别跟上去。万一她过去了,反而是帮倒忙呢?
墨歆见状,侥幸不用直面雷霆之余,又按捺不住羡慕嫉妒。同样是来乾明宫几个月,玉芙已经混成御前最有脸面的人了,连打小跟着万岁爷的来寿,竟都得服她。
尚盈盈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端茶往天开景运殿走去。路上碰见从暖阁过来的酌兰,尚盈盈眼前一亮,赶忙拦住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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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找到了吗?”
酌兰焦急地咬着嘴唇,摇头道:“姑姑,我方才带着彩鹊她们几个,从门口一路走到暖阁,里里外外的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照如此说来,东西还真是不翼而飞了?
尚盈盈不信世上还有如此离奇之事,抬眼盯着不远处紧闭的殿门,心中发沉。
莫非是有人故意设局?
却不知布下这天罗地网之人,又是打算冲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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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绵雨如针,顺着门缝飘进下槛,叫砖地上也泛起凉沁沁的潮雾。
待走得更近些,殿中龙麝香丝迎面扑来,始觉暖意渐盛。
尚盈盈捧盏转过屏风,正见晏绪礼支着额角斜倚隐囊,墨发未束,便尽数披在身后。
见尚盈盈欲屈膝行礼,晏绪礼便先叩了叩身前矮几,道:
“茶。”
尚盈盈想了想,便暂且没说话,心道先让皇帝喝口茶吧,不然哑着喉咙骂他们,没得再劈了嗓子。
晏绪礼端茶抿了几口,便忽然牵过尚盈盈,把她拉到身前,眷恋地摩挲着她手指。
尚盈盈身上和手上皆是凉的,哪经得起这般滚烫的触碰,不禁微微瑟缩。愈发跟犯了错一般,僵僵地站在晏绪礼身前。
“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又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晏绪礼无奈低笑,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轻柔地蹭蹭她潮湿的脸蛋儿,心里暗自疑惑。他不过是略有一会儿没陪玉芙,怎么又不同他亲近了?
之前替玉芙脱湿衣裳时,晏绪礼刻意避开视线,没有偷瞧她肚兜下的景色。但朦胧往往比真切更动人,那副冰肌玉骨的模糊轮廓,竟频频闯入梦中。
晏绪礼滚了滚喉结,只觉刚润过的喉咙,此时又有些发干发紧。
察觉帕子贴上脸颊,尚盈盈没忍住悄悄撇眼,竟见帕角赫然是片
福寿纹,正是出自她手。
意识到晏绪礼一直收着她绣的锦帕,尚盈盈怦怦乱蹦的心,忽然间就平静下来。
她轻轻后退半步,鼓起勇气说道:
“主子爷,都怪奴婢无能……”
“您的羊脂如意佩不慎遗失,至今还不曾寻见下落。”
尚盈盈不敢看皇帝神情,只伏首在地,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禀来。
皇帝生母的遗物,竟会在宫里消失,不知所踪。
晏绪礼听得额角抽疼,周身慵懒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顾忌着尚盈盈在场,晏绪礼一句“放肆”卡在喉间,迟迟吐不出来,噎得他更是蹿火儿。
晏绪礼攥紧拳头,沉声命道:
“你先起来。”
即便晏绪礼极力隐忍,但君威若雷霆,岂是能轻易藏住的?
尚盈盈冷汗未出,骨头却先一步结了冰。但她仍忍住牙关打颤的冲动,低声说:
“奴婢等人已尽力弥补过错,只是时辰紧迫,并无所获。奴婢以为,为今之计,唯有从御前宫人开始查起。况您今日冒雨来往宫中各处,会否遗落在路上,亦未可知,想来还需派人去外头搜寻。”
“只是如此一来,恐会令阖宫皆知此事。奴婢等不敢妄下决断,还请主子爷定夺。”
听着尚盈盈口齿清晰的回禀,晏绪礼心头火气稍降一些,而后又很无奈。
她明明能在他跟前受宠、受偏袒,却偏偏更喜欢做操心的臣仆,还是颇堪大用的那种,叫人舍不得磨灭她这一身本事。
“便按你说的办。”
晏绪礼目光幽暗,亲自俯身把尚盈盈扶起来,吩咐道:
“着金保带上人手,给朕到各处仔细搜查,不必有所顾忌。”
说着,晏绪礼手指上抚,滑进尚盈盈掌心里,果然摸到一片湿腻冷汗。
晏绪礼掐掐她虎口薄肉,哂道:“既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