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
刘喜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虚声儿辩解:“干爹饶命。是主子爷吩咐的,叫奴才把棋都收起来……”
“玉芙不会收拾?净显着你了。”来寿哼了一声,“脑瓜子放灵光点,往后玉芙一进去,你就麻利儿地滚出来,别碍着主子爷的事儿。”
刘喜闻言,差点儿被口水呛死,扭头瞅了眼紧闭的门扉,不禁努嘴问道:“不是吧干爹,里头真有戏?”
“管她有没有,反正你指定没戏!”来寿斜眼睨他,阴阳怪气道,“还是说,你能给万岁爷生崽子?”
“那肯定不能。”
想想那场面,刘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登时笑得尴尬。
-
御纱帘内,尚盈盈早已惊呆在原地,想不通来寿这是唱的哪一出?
数步之外,晏绪礼正阖目安坐,端的是八风不动。
尚盈盈立在软榻前,堪道一句进退维谷,直欲学来寿掀帘逃走。
谁料这时,皇帝忽然开口,微哑嗓音中透着些疲惫:
“过来。”
尚盈盈心中一紧,连忙轻步上前,柔声问道:
“主子爷有何吩咐?”
听到意料之中的声音,晏绪礼眼也未掀,语气淡淡:
“头疼,替朕按按。”
余光打量着稳坐如山的皇帝,尚盈盈心里直犯难,却又不敢出言违抗。
下一瞬,榻里铺着的明黄绸垫上,轻轻凹陷出个小坑。
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皇帝面色,尚盈盈见他无甚反应,这才咬咬牙,提裙跪上软榻边沿。
用帕子蹭去掌心冷汗,尚盈盈探指绕过皇帝脑后,轻轻触上他额头两侧。
俩人挨得实在太近,那股令她心悸的沉水香味儿,再次铺天盖地漫压过来。
尚盈盈被冲撞得神昏意乱,只得死命抿唇屏息,生怕一个不留神,会把气儿吹向皇帝的脸。
她十
一岁入宫为婢,深宫之中都是太监,先帝爷又极少会来春禧宫。除却几个知天命的老御医、守宫门的羽林卫,她这七八年间几乎未见过男子,更遑论近身接触,此刻真是浑身不自在。
女子指尖微微发凉,落在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晏绪礼合着眼眸,眉头渐渐舒展,颇为受用。
不多时,晏绪礼却觉察她手指微微撤开,似乎想顺着耳后往下滑落。
晏绪礼倏地睁开眼,捉住那只柔滑玉腕,一把扯来身前。
皇帝手掌温热有力,拇指指腹紧贴着尚盈盈手腕内侧,略一上抚,便满含侵略地按进她掌心正中。
尚盈盈骇得想躲,却正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只好生生克制住冲动。
“启禀主子爷,奴婢是想替您按按风池。”尚盈盈慌忙垂睫,轻声解释道。
晏绪礼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鸦睫上,兀自停顿半晌,这才松开握在她腕间的手,施施然道:
“按吧。”
桎梏一松,尚盈盈立马缩了回去,腕上却似有热意残留,烧得她耳烫眼跳。
待心绪稍稍平复,尚盈盈跪坐下来,荑指寻摸到皇帝颈后,娴熟地替他揉按穴位。
其实尚盈盈又不是医女,若按得不好,那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尚盈盈确能体谅皇帝劳倦,一心想叫他舒坦些。今早莺时守夜回来,气儿又不顺。后来一打听,原是万岁爷三更时方进殿歇下,眨眼间五更一过,便又出门上朝去了,连个眼神都分没给守夜宫女。
酌兰笑话莺时枉费心机,尚盈盈听罢,却只觉皇帝成日忙于朝政,夜里只歇两个时辰,累得脾气古怪些倒也正常。
如此按了一会儿,晏绪礼心中微感意外。他本想看看玉芙又耍什么心眼儿,却未料她当真懂些推拿之法。
“从前学过?”晏绪礼冷不丁问道。
尚盈盈并未多想,如实应答:“回万岁爷的话,潘太嫔前年犯头风时,也曾传过医女。奴婢跟着学了几回,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您若头疼得厉害,还当请御医来瞧瞧。”
原是已替旧主按过,今儿个轮到他,不过是捡旁人剩下的。
晏绪礼忽然偏身,避开尚盈盈的手指,轻哂道:“只消听这一句,便知你没伺候过什么正经主子。”
尚盈盈怔了一下,见皇帝作势要起身,连忙从榻边下来,蹲身替他捋顺腰间环佩。她早便留意到,皇帝身上有枚方胜络子,编得很是精巧。只是藏蓝线绳已微微褪色,瞧着是个旧物。
至于方才那话,尚盈盈没多在意,反正跟怹老人家一比,天底下的人都是不入流。
淡瞥尚盈盈一眼,晏绪礼到底耐着性子,开口提点:“入了夜又传御医,叫合宫都知道朕龙体欠安。你们这些御前伺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吃不了兜着走?”
尚盈盈闻言,瞬间醍醐灌顶,想通了那句没头没脑的奚落。
一个不得宠的嫔妃,偶尔害什么小病小痛,根本没人在意。但皇帝不同,乾明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那都是天大的事儿。若传到老祖宗、贵太妃等长辈耳里,少不得要拿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开刀。
“奴婢鲁钝,幸遇万岁爷宽仁惠下。”
尚盈盈感激受教,愈发信服干爹所言。皇帝只是威重而已,并非苛峻。
随后本该说些“国事要紧,但也要保重龙体”云云,但尚盈盈略一忖量,这似乎不是她该劝的事儿。
在其位谋其政,她个当宫女的贤德善谏,又要皇后娘娘做什么呢?
可半晌等不见玉芙的贴心话,晏绪礼却微恼起来:
“你给慧嫔奉茶时,分明还能说会笑的。怎么一到朕跟前,就成了绷脸的门神爷?”
尚盈盈听罢,心头顿感莫名。自打进宫起,教习嬷嬷耳提面命的,就是“喜气”二字。
只要在主子跟前,宫女脸上必是微微噙笑,瞧上去才讨喜。尚盈盈很守规矩,从不会哭丧脸儿的。
猜度着皇帝不高兴的缘由,尚盈盈委婉解释:“方才在慧嫔娘娘跟前,奴婢的确笑得多些。可奴婢对您亦是真心诚意,绝不曾敷衍。只因您是万岁爷,慧嫔娘娘是嫔主儿,奴婢侍奉您二位时,自然不能一样。”
晏绪礼顿时又问:“哪儿不一样?”
尚盈盈被噎得满脸难色,心道她若对主子爷笑得春风满面,那就太不像话了吧?任谁见了,都得误会她想勾引皇帝。
见尚盈盈不吱声,晏绪礼眼神愈发危险,语调却平静:
“敢情儿你是拣佛烧香,心里自有主张。”
“想调去哪个宫伺候?索性这会子说出来,朕便成全你一番忠心。”
尚盈盈闻言,不禁头皮发麻。非但没听出半分成人之美的好意,反而全是叫她脑袋搬家的警告。
“奴婢冤枉。”
尚盈盈暗叹一声,昧着良心说道:
“奴婢既入了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