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弹坐起来,接着如同被奇怪的魔法定格在那里。
他虽然没有做出回答,但他的动作已经让答案清晰的呈现在帝坎贝尔面前。
散碎的线很早以前就已经悄然彼此相连,最根源的真相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过于敏感的他心底立即滋生出一种介于恐惧与不甘的情绪,但他无比的恐惧,继而只能一言不发地愣在原地。
阿达加迦则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径自沉默着,也可能是在回忆着。
大约过了一分钟,也可能是一整年,帝坎贝尔才缓慢地试着发出声音。
“介意跟我聊聊那柄剑真正的主人吗?”
帝坎贝尔把视线落在阿达加迦腰间的佩剑上。
“我是说——科特。”
虽然阿达加迦从来没有亲口提过这些,但帝坎贝尔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揭穿。因为光是说出这个问题,就已经用光了他积攒已久的勇气。
阿达加迦沉默地侧过身,半坐起来看向了帝坎贝尔。
“是的。”他说。
帝坎贝尔立刻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不,”阿达加迦察觉到自己话里有歧义,急忙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他的两句话间几乎让帝坎贝尔感受到了从地面到云端的差别,简直觉得快要晕倒了。而阿达加迦自己却用过于平静地说完又再度躺了下去,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
“真的?”过久的沉默让帝坎贝尔只能发出不确定的声音。
阿达加迦依旧沉默着。
“你其实不用勉强自己。”帝坎贝尔因此再度退怯了,“我只是……我完全可以撤回刚才说的……?”
“天黑了,已经是小孩子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阿达加迦终于发出了声音,可他的话却跟前一句没有任何关系,视线也定在天花板圆顶的花纹上。
他可能是在看记忆深处的什么,帝坎贝尔无法确定。而他的表现又过于平静了,让帝坎贝尔只能困惑地看着他。
第324章 缺失之风(31)d
“亲爱的小城主,”阿达加迦只好换了个姿势,侧过身,挪向床的一侧,空出另一侧。
他向上次那样用一只手托着自己脑袋,另一只手则拍了拍空出的位置,表示:“过来这边。”
帝坎贝尔:“……”
“过来,这里,躺下。”
“……”
“你不是想听故事吗?”
“什么?”
帝坎贝尔觉得话题切换太快了。
“睡前故事。”阿达加迦说。
帝坎贝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想听,就快点过来这里躺好。因为我要讲的是你最爱听的、关于曾经持有十四本圣书的‘某位’独一风系的故事。”
阿达加迦说到这里,语气略微有所起伏。
他立刻停了下来。
等他重新开口的时候,又掩饰掉了所有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被记载过的、真正真实的,也是一个过于久远的故事。”
他用少年的外表和一种近似于哄小孩子的口吻来说这番话,为他平静的语调凭添了一份挥之不去的诡异违和感,同时也赋予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魔性。
等帝坎贝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床边,可他即便意识到这一点,也完全无法阻止自己。
“科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边问边在阿达加迦旁边的位置侧躺下来。
阿达加迦没有回答,帝坎贝尔只好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发作”的迹象,才继续问:“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听你用过‘亵渎’这个词,好像是专门为了维护科特才会用到?”
阿达加迦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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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说。
是的。他想。
“亵渎。”他说。
随着他这种近似于自我说服的话语,他终于看向了帝坎贝尔。
一种特殊而专注的方式,在对方窘迫之前就悄然避开来,改为平躺的姿势。
他枕着自己的双臂,注视着正对着床天花板,抬起手来描绘那个圆形的花纹。
“这间房间跟隔壁那间不同,这里的床并没有幔帘。”阿达加迦说,“为得就是让进入这里的同胞们都能更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圆形花纹。”
“什么!?”过于特殊的开头,让帝坎贝尔失声惊呼。
阿达加迦对他的惊呼置若罔闻,继续道:“但它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圆形,或者说,它曾经被毁掉了一快,保留到现在的这些,只是它原本的一部分。”
帝坎贝尔立刻仿照阿达加迦姿势平躺下来,把困惑的视线移到天花板上的圆形花纹上,仔细地盯着看。
那个花纹其实是一个正圆形的漩涡,由一根逐圈缩小的圆环线条层叠地嵌套在一起,直至中心的位置,消失于一个点。
而在它的最外侧,却是……
“那里。”
帝坎贝尔视线移到外侧某个位置的时候,阿达加迦也恰巧抬起了手,指向最外侧的那处略有些不自然倾斜的角落。
“那里,对,没错,就是你正在看的地方——那里本来还有一段向下旋转延伸的部分,只是在两百多年前,我力量失控的那个时候,被我亲手给……毁了。”
阿达加迦艰难地说出话尾的词汇,声音因此变得颤抖起来。
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道:“我这样说的话,相信以小城主优秀的智慧应该已经能明白了吧?”
说着好像还怕帝坎贝尔一时想不明白,把随时带在身边的细精灵剑递到了后者面前,示意他把天花板上的花纹跟剑柄上的徽记对比。
其实他根本不用这么做,帝坎贝尔也已经认出来了,毕竟他曾经盯着那枚徽记看过成千上万遍,对那个形状从来就不陌生。
只是这次轮到他费尽气力才艰难地说出最后一个词。
“那里原本是一枚独一风系的……徽记?”
“是的。”阿达加迦机不可见点了点头,同时重新把那柄细剑放在自己与帝坎贝尔之间的位置,继续道:“所以……”
“这里曾经就是专属于科特的房间。”帝坎贝尔再度接上了对方未尽的话。
正是因为阿达加迦此前无数次通过两个房间彼此相连的门扉,从隔壁来到这里,才让现在的他对那扇门,乃至于这个房间,都充满着不容亵渎的敬意,以至于它们变成了他不敢随意越过的界限。
“那么,”帝坎贝尔又问,“科特曾经也是海克鲁的城主吗?”
阿达加迦应了一声,先肯定了对方前一段话。
接着他却摇了摇头:“不。他并不是。”
说到这里,他重新转向侧面,看向帝坎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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