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
他先简单的拢住头发,随后再用一个东西固定住,免得它们在战斗时遮挡住自己的视线。
他用的是一条是从卡露雅尔那里借来发带,后者亚麻色的头发因此有一半散开来,罩住了脸轮廓,可她不需要战斗,所以并不会妨碍到她。
这条源于卡露雅尔的粉蓝色发带显然过于柔和了,只是配上帝坎贝尔灰金色的头发,竟然能烘托出一种利刃般的冷光,加上后者比一般同族绑的位置要更高一些,几乎到了与耳尖平齐的地方,便彻底消弭了那种颜色带来的柔和,反而显得干脆利落,却也因此露出了此前一直为头发盖住的天鹅般的后颈。
阿达加迦微微怔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在对方的后颈上停留,略过被捆扎成一束的晃动发尾,顺着下颚的线条移到侧脸,再回到后颈,许久无法移开。
他不确定是什么让自己盯着对方。肯定不是美丽的侧脸和罕见的发色,可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后颈,只是在看到的时候就不自觉停驻了许久,仿佛寻觅到了某种逝去已久的熟稔。
帝坎贝尔刚绑好头发便察觉到阿达加迦的视线,稍微顿了一顿才转过身去,果然撞上了对方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四目相接时,阿达加迦当即从怔愣中骤然回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了,急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并尽快掩饰掉眼底不自觉显露出的窘迫。
这种短暂却过于专注的视线很难被忽视,就好像一根羽毛,轻轻滑过了帝坎贝尔的胸口,让他觉得有些痒,也让他不自觉想微笑。可他及时抿唇忍住了。
如果有可能,帝坎贝尔想上前拉住对方的手,让对方不用移开视线,再谨慎地询问对方视线停驻的含义。而无论理由是什么,他至少已经从这个眼神里明白了自己身上的确有某些部分能触动对方,只是他无法确定那是什么,可他总算找到一个契机去问了。可惜的是,现在他和对方都没有这样的暇余。
帝坎贝尔妥善地藏好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径直走向阿达加迦,理智地说出与全然无关的话:“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阿达加迦转头看向对方,显得十分困惑。
“如何找到巴尔德顶级役鬼,又该解决他们?”帝坎贝尔指向上方那些还在继续攻击防御圆顶的原生种。
阿达加迦:“……”
Ⅴ:狂诗之炎(5)
提问: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回答:显然来不及了。
阿达加迦心底非常绝望,用尽所有的理智才没有逃跑。因为他正被困在地下,上面还有敌人,这个小小的防御魔法罩一眼就可以看遍,根本无路可逃。因为这个小城主刚才还一副可爱的样子在绑头发,转头就切回到了那该死的“正题”。
“问题既然出现,就需要有效地解决掉,而不是逃避。不是吗?”帝坎贝尔以一种阿达加迦全然陌生的态度——一位灵城主城主应有的严肃态度,往侧面迈了半步,对上试图转开脸逃避的阿达加迦。见后者即便如此还想扭头避开,他只得拉住对方的前臂,施加了十分恰当的力度,确保既不会把对方弄伤,也不会让他逃跑。而他之所以用疑问句方式,并非在征求阿达加迦意见,只是用了一种相对礼貌的表述方式。
“敌人也是一样。”帝坎贝尔说,“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告诉我解决那些怪物的方法。现在的你显然做不到这件事,所以我……不,是我们能按照你的方法来解决敌人,这样不是更好吗?”
阿达加迦:“……”
头顶那些恐怖的攻击声依旧响个不停,阿达加迦扫了一眼自己前臂上那只属于小城主的手,顺着它对上前那张过于漂亮的小脸蛋,心底觉得对方比头顶的魔鬼还要恐怖数倍。
“我从开头问起……不,那样太浪费时间了,你肯定会用无数种谎言试图蒙骗过去。”帝坎贝尔完全没有给阿达加迦留下任何打断的机会,摆出跟“六城会议”上一模一样地谈判态度,“我先说出自己推断出的那一部分结论,然后再问你那些我想不明白的部分,你回答我的提问就好。当然就算你不回答,我也能猜到答案,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筛选真伪。”
阿达加迦:“……”
这无异于最委婉的恐吓了,可它依旧是恐吓,却也是阿达加迦从未遇到过的形式。要是直接被暴力威胁,他恐怕还会反击。而现在这样,面对这种过于温和礼貌的询问式语气,他真的连反击都做不到。
三战灵啊!这样的小城主真的好恐怖啊!说好是盟友的卡露雅尔小姐呢?噢,她正躲在旁边半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说要跟他学风魔法的可爱小诺拉呢?噢,她在假装擦拭自己的剑,其实身体都快拧到这个方向了,显然也是在竖起耳朵偷听。其他队员要么忙于防御魔法,要么在做战斗前的准备——毫无疑问都是假装,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偷听,显然把小城主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过于温和地恐吓某灵”的过程当成电影欣赏。
“原生种的弱点到底是我们的血还是风魔法?”帝坎贝尔根据阿达加迦的眼睛里显露的细微变化迅速做出判断,“二者都有,或许,二者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阿达加迦很难控制自己不瞪大眼睛。
“看来猜对了。”帝坎贝尔因此露出一点不愉快地情绪,陡然凑近阿达加迦,微垫着脚,半抬着头,压低声音到以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程度说,“算上德隆纳那次,你已经救了我三次。可你为什么宁可愿意牺牲自己来救我,却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事。难道你脑袋里从来没有让我跟你一起战斗的选项?”
“!?”阿达加迦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不说后半句,单是前半句,小城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还说了‘魔鬼因子’这个词,考虑到对付魔抗型的时候用到了我们的血和风魔法,我因此能得出第一个重要的推测。”帝坎贝尔地声音到这里比刚才压地还低,以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仿佛只有这样这才敢说出自己的推测,“原生种的弱点应该既不是风魔法,也不是我们的血,问题在于两种因子——我们和他们所拥有的两种因子。”
帝坎贝尔短暂地停下来,安静地审视着阿达加迦眼底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反复来救自己?尽管从帝坎贝尔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可他同时也在心下、在近乎自暴自弃的胡思乱想着。如果阿达加迦的行为的确与自身的魔力因子有关,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继续面对他?防备?趁机威胁交换点儿什么?还是寄望于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动听且合理的理由,而他则借机彻底忘掉?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想维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