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择手段,只要不给目标留下致命的伤害,都视为可取手段。生命法庭监管之处,文明火种照耀之时。”
系统刻板地说道,唯有最后两句,系统的机械音中带上了一丝狂热,仿佛这两句平平无奇的誓言是无数人——或者其他外星生命体,用热爱和生命浇灌出来的承诺一般。
明明从未听过这些话,塞拉却莫名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热意,仿佛他的灵魂曾沉浸在这誓言中,毫无保留。
可他很快清醒过来,捉住系统任务中的关键字:
“打压、虐待、折磨?”他的声音抬高了一点儿,因为对面的言辞过于离谱而感到一丝好笑:“就凭我?”
他再次费劲吃奶的力气举起自己缩水严重的手:
“我这具身体几岁?看上去不会超过七岁,哦不对,鬼知道作为虫子年龄怎么计算。但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这个世界雌虫都飞天遁地,手撕机甲,雄虫和人类的体能没什么两样,我这具身体还是个没能觉醒雄虫能力的废物未成年虫,请问我凭什么虐待一位曾经的上将?”
“请宿主少安毋躁...滋滋...不要激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系统的声音明显减弱了下去,方才故作镇定的机械音不再,声音露了怯,像个被抓包的小孩。滋滋的电流声更加明显,塞拉定了定神,将有些激动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遇到这样的事,他当然是维持不住平常心态的。但是事已至此,刺激未知的系统是不可取的,他要保持理智,才能跟系统谈判。
“好,我们慢慢说。”塞拉拿出了以前对待问题学生的耐心,语气平静道,系统果然能检测到宿主基本的喜怒情绪,又小心翼翼恢复了交流:
“宿主不生气就好,我只是个辅助系统,宿主的行动还是以宿主的决策为准。”
这让塞拉对系统的警惕性降低不少。很显然,这个自称辅助系统的家伙不仅救了他一命,而且还装载了情绪检测,会根据情绪调控回应方式,可见它的设计者考虑过系统对于智慧生物的服务价值,而不是机械目的性的用途。
这对于塞拉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活动着酸涩的眼球,说道: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你说的任务完成性很低。除了雄虫幼崽和雌虫体能上的差距,根据人类——智慧生物的伦理学观点,这位埃德温上将如今是我——这具身体的小妈,或者入乡随俗地说,小雌父,是吧?我以下犯上,实在天理不容。最后,”
塞拉神色一凝,声音疲弱但坚定:“我的道德无法让我肆意践踏、伤害另一个生命体,无论是不是我的同族。或许你并不了解,系统,我也是一名大学思政老师。这违背我的职业道德和信仰。”
系统滋滋地沉默了一会儿,在塞拉的脑海里缩成一个迷茫的小光团,似乎被塞拉骤然爆发的思想光环灼伤了,而后似乎系统有些挫败地说:
“宿主的意愿很重要,但请宿主了解,生命法院颁布的任务...滋滋...是让目标雌虫在仇恨帝国的情况下加入反叛军...仇视以雄虫意志为主体的帝国是埃德温作出重大决策的契机和关键,请宿主完成任务,否则...滋滋...文明将会崩塌,亿万生灵将灰飞烟灭。”
“这么说,老师就明白了。你是个好系统,真乖。”
塞拉双眼一眯,温和地笑了,眼底却有一丝得逞的光,像一只饱足的狐狸。
实际上,他不觉得系统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虽然雌雄虫之间力量确实悬殊,但是虫族社会拥有一套自己的准则,这套准则基本能确保塞拉杀死埃德温,而不受到任何惩罚。哪怕埃德温比塞拉强壮百倍,哪怕埃德温算得上塞拉的长辈。
因为目前的虫族文明,都是建立在极少数的雄虫压迫和剥削雌虫和亚雌之上的。
根据原身的记忆,虫族是虫母——也就是传说中的神明,相当于人类传说中的女娲或上帝——创造出来的。可是虫母只创造出了完美的雄虫,并没有创造出不完美的亚雌和雌虫。而雄虫感到孤单,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亚雌、雌虫两个其他性别的虫族,亚雌用来陪伴解闷儿,雌虫用来繁衍和杀戮。
简而言之,在这种虫族起源学说里,雄虫是神之子,亚雌是神之子创造的玩具,雌虫是神之子创造的工具,他们都是服侍雄虫的奴仆和器皿。
在塞拉地球人的眼光看来,这几乎和奴/隶制度没什么两样。从文明发展的角度,这样的制度不可能长久。
可是偏偏像是印证这种起源学说一样,雄虫有克制亚雌和雌虫的两种能力。
信息素和精神力。
对于亚雌来说,他们的身体强度低,大多从事服务行业,他们对雄虫的信息素并不敏感,但是却无法抵抗雄虫精神力的标记和绞杀。
可对于体质强悍的雌虫来说,他们的身体在成年后就会日复一日地渴望雄虫的信息素,如果得不到雄虫的信息素,他们会陷入衰弱和死亡,这种衰弱也导致他们的精神力不堪重负,如果没有雄虫的精神力安抚,与雄虫结合,他们会陷入精神力混乱,从而失去自我。
在这个即将毁灭的宇宙文明中,性别不平等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让这个文明和虫族帝国处处充满匪夷所思的荒诞。
说实话,塞拉很讨厌这个地方,他信奉人人平等的原则,厌恶一个群体凌驾在另一个群体之上。
“我会尽我所能,完成任务。我同样不会放任这样的文明延续,这个种族,这个帝国,需要彻底的改变。”
他对系统承诺,而后轻声补充道:“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
涉世未深的系统被他骤然的温柔和坚定哄得轻飘飘,哪里会质疑他的话,当即用轻快的声音说道:
“好的宿主!”
塞拉满意了,他费力撑起自己僵硬的身体,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哝,想去找一些水解渴,就在这时,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精致的茶杯,和一双生的极为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
水杯氤氲出雾气,轻抚塞拉发愣的小脸儿。他如今这张脸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肉嘟嘟的像个白嫩的包子,完全是幼崽的形态。与人族的成长不同,虫族的发育是变态发育,雄虫往往从这样的幼年态通过第一次发育,成为青少年,再通过第二次发育,成为成年体。
而塞拉的原身,因为身体残疾没法进行发育,破壳十七年,还保持着六七岁的幼年态。
受到惊吓的塞拉鼓着一张包子脸,愣愣地顺着那双手,看向突然闯入他视线的虫。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方才与系统在心里对话那么久,一直都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二个生物存在。
而当他真正看到那个跪着侍奉茶水的虫时,他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