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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轮比斗只剩下五人,仍采取抓阄的赛制,取得一场胜利者即可得到代门派出席武林大会的资格。
没想到第一场被点到的就是方问心和丁卯。
方问心微微皱眉,暗道运气欠佳,但上台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
擂台上,两人持剑而立,身形纤细的方问心在丁卯如铜浇铁铸般的伟岸身躯下更显弱不禁风。
方问心握住腰侧佩剑,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眼前强劲的对手。
“丁师兄,请!”
“方师弟,请!”
锵!
话音刚落,两人拔剑相向,银刃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嘶鸣。
方问心的剑快,丁卯过人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也不是吃素的,几次都险险接下,剑光不断闪过,下面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两人互相试探了几下后,默契撤身分开。
“好快的剑!”丁卯赞道。
方问心暗自咬牙,对丁卯和其他人来说他刚才只是在试探,但他清楚,他那几剑已经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没想到还是被接住了,而且……
他不着痕迹地扭了扭被对方巨大的力道震得发麻的手腕。
看来光比剑,他不是丁卯的对手。
他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成百上千遍,此时并不特别气馁,而是迅速转变战术,欺身而上,提剑刺去。
两剑相交,发出锵鸣金属之声,方问心以剑护身,左拳带着劲风,直取丁卯面门。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看得高台上的师叔都笑了:“问心将弓步击拳融入了剑法?”
“昨天是皮鞭,今天是拳,看来问心的左手也没有荒废啊。”
掌门却板着脸训道:“不伦不类,还是喜欢用些小聪明。”
他们都知道,以方问心的力气,单手根本挡不住丁卯的剑,他是在赌,看是丁卯的剑先落在他肩上,还是他的拳先落在丁卯脸上。
没想到丁卯竟生生往后弯腰,避开那拳的同时挑开了方问心的剑,接一个单手后空翻,足尖点在方问心胸口上进一步破坏他的平衡,使得他自己脱身时,方问心也被迫后退调整姿态,从而顺利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丁卯利用对身体完美的掌控,破了方问心出其不意的一招。
这超乎想象的一幕看得台下的弟子惊叹不已。
对丁卯的反制,方问心有些出乎意料,又觉得理所当然,凭对方的天分,自己居然还指望过一招制敌?
他都要被自己的天真逗笑了。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并不是可以靠努力弥补的,差距。
有些人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上的。
他想着,瞥见台下的周元,莫名胸口烦闷更甚,堵得他几乎一口气上不来,只本能地抬手格挡丁卯的剑。
两人打了几个来回,方问心被打得节节败退,衣衫在他勉强的闪避下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他不再挣扎,干脆举手认输。
与其跟丁卯死磕,不如保存实力,争取下一场胜利。
见他认输,大家都遗憾的叹气。
“可惜,问心未必不能赢丁卯……”
“他已经没有战意了。”
“问心还需再炼心。”
掌门一言不发地听师弟们评价儿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方问心扫过父亲失望的眼神,匆匆向丁卯师兄行礼告退。
丁卯获胜,不必再比,另选两人上场比斗,方问心双臂抱胸,站在台下一角,树荫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元看看专心比斗场的掌门,又看看他,暗叹一口气,正抬脚要去开导他,丁卯就过来了。
“多谢师兄指点。”
周元摆摆手,不敢居功:“我只是给你喂了几次招而已,是师弟你自己厚积薄发。”
好容易应付完丁师弟,周元再抬头去寻方问心却找不到了。
却不知道方问心听到他们的谈话,单方面又给他记了一笔。
——怪不得丁卯破招如此轻松,原来是你在背后指点!肯定把他的弱点都说得干干净净吧?毕竟你是从不私藏的大师兄!
这一场的两人势均力敌,打了许久才分出胜负,最终是林知蝉师兄获胜。
第三场轮到休息过一段时间的方问心和轮空的第五人周雨上台。
“周师兄,请指教。”方问心盯着眼前神色轻松的周师兄,莫名想到了周元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方师弟,请指教。”周雨对他咧嘴笑,很有几分友善。
“……”就连笑的样子也有几分相像,一样的让人不悦。
方问心想着,主动提剑上前。
两人中规中矩地互相试探后,周雨对方问心的实力有了初步评价,知道他力道不及自己,顿时心思活跃起来了,弓步弹射而起,极速拉进两人的距离,装作要双手持剑劈砍,却在最后关头分出一拳,直击对手。
', ' ')('台下响起零落的惊呼,他们没想到能这么快看到方问心那招虚实结合再现。
只是这次的进攻方是周雨,而方问心成了防守方。
方问心身体掌控不如丁卯,更没想到会有人拿他那招来对付他,一时闪躲不及,被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胸口,打得他眼前发黑,嘴里更泛起一股铁锈味。
他咬牙咽下痛呼,恍惚之下竟将眼前的周雨看成了周元。
呵,就你天赋高绝,在你眼里我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竟用我的招式羞辱我?
本就因为认输而憋着一股气的方问心在常年累积的嫉妒与迁怒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两人明明相距较远,可他一瞬间就来到了周雨面前,两剑倏忽相接,方问心用力一挑,他的剑近乎缠上了对手的剑。
周雨只觉手腕一痛,长剑掉落,再一看,银白的长剑上被手腕上如注淌下的鲜红血液沾得斑驳不堪。
方问心并不停留,一个转身,两指伸前,朝着周雨的双目就是一刺!
先断人手筋再挖人眼珠,手段之狠辣,看得台上的掌门都站起来了,掷出手边长剑,拦住方问心的动作。
“住手!”掌门喝道。
这一声终于把方问心唤回了神,他眼前的不再是周元,而是血流不止,神情难以置信的周雨。
他……他做了什么?周雨的手?
方问心想上前查看,却被掌门拦住去路,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打得他脸都偏向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他依稀听到父亲的斥责:“我是怎么教你的?!”
周元拦在他身前,挡住掌门:“师父!问心是求胜心切,才一时失了分寸!我们先看看周雨伤势如何!”
这会儿门派里精通医术的李师叔也上来了,捧着周雨血流不止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没事,还可以拿剑,只是得修养一段时间。”
其他师叔也来劝掌门:
“习武之人难免受伤,师兄,你别着急。”
“刀剑无眼,问心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你们也看到了,先毁人根基,再断人后路,如此毒辣手段,这、这……我怎教出如此不义之辈!”
听到父亲这话,方问心缓缓转回被打偏的脸,看向他,嘴角紧抿,神色一片空白。
但他也知道这次自己真的下手太重,他清楚自己动手时在想什么。
他真的对周雨,或者说周元起了杀心。
仅仅因为嫉妒?
他不是他爹所希望的君子。
他真的很想让爹爹满意,想让爹看着他时就像看着周元那般,充满欣赏、期盼,而不是恨铁不成钢。
爹,现在想让他怎么做呢?
一旁的师叔听了掌门的话,大感头疼,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师兄!”
方问心略过他们,走向躺在李师叔怀里的周雨,缓缓屈膝,竟是要跪下,周元在最后关头拉住他,没让他跪成。
“对不起,周师兄。”
周雨疼得嘴唇都白了,却还是对他笑:“没事……比斗,刀剑无眼,我早有准备,师弟,是你赢了。”
祝师伯推了推愣在原地的方问心:“好了,问心,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问心此时衣衫有些凌乱,左脸发红,额头更是有汗水滑落,他缓缓收剑入鞘,向各位师长抱拳行礼后离开。
“咳咳……”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方问心身子剧烈一颤,连忙用手捂住嘴,一口鲜血咳出来,原是受了内伤。
“阿心!”周元坠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此时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
他却不领情地推开他:“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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