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热情地挤占了他身侧的位置。
兴许是看在秀才公的份上,这回牙人倒没太聒噪,说话的声音都有放轻,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到手的生意给飞了。
牙人放轻了声音,自然要靠动作来展示自己的热情。
再弓着腰,总归是成人,于是引路的手都快抬高到遮住范愚的视线,无意间反倒险些把想讨好的秀才公给惹恼了。
跟在后边的叶质安自然把一切收入眼中。
而后良心发现,将牙人往后拽了拽,自己则又站回了范愚身侧。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若是照着秀才租院子读书的标准来找,注定找不着个合意的。
牙人领着看的第一个院子虽说还在平昌县的范围里边,但却已经算是偏远,从状元楼走过去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远远瞧见院门时,范愚抬头看了看已经变化的天色,不由在心中感叹早早出门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院子有些破旧但却规整,确实幽静了,却太小了些。
若是真拿来给书生读书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牙人热情,态度也恭敬,这回并没有糊弄二人,但太为范愚着想了些,以至于选的院子租金都可以称得上低廉。
毕竟“穷秀才”之名深入人心,范愚又还是小孩模样,再天才想来也负担不起多贵的租金。
思虑周全,于是恰好选中了并不合适的位置。
等到叶质安也开口将上回说过的要求重新复述了一遍,又将能够承受的租金价位也说清楚,牙人才露出来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是其中带着点惊讶,眼神还不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大概是在惊讶于他竟然不是个小厮。
怎么也没想通牙人的逻辑是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再去想,叶质安示意道:“可有能满足我二人方才所有要求的院子?”
牙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露出来个胸有成竹的笑。
“有有有,想起来了,两位随我来便是,有一处院子包君满意!”
再走过去又花费了不少时间,牙人像是才意识到这处院子的偏远,面上的表情也带上来一丝尴尬。
“不远不远,就在前边儿,一会儿就到。”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已经开始拿袖口去擦自己额头的汗珠了。
叶质安也不算多好受,还是身体虚些的范愚,顶着夏末的阳光也只觉得暖,甚至还舒适地眯了眯眼,显得有些慵懒。
即便为迁就范愚的步子大小而放慢了脚步,等终于到了先前所说的院子时,牙人也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相比起方才的偏远,这回的院子位置倒是还算不错。
同悬济堂在长宁县的位置一般,也能算是闹中取静,正好在一条巷子的最深处。
房屋不再破败,看上去像是长期有人打理的,屋外还有棵算不上年轻的树,恰好能给宋临的躺椅提供个遮蔽。
估摸着应当不必再去瞧别的院子,范愚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跟在叶质安身后,进到了屋里。
一直到日头爬到了天空正中,叶质安才结束对这处院子的仔细考察。
回到院里的树下,仰望见繁密的树冠之后又低下头,连给师傅放躺椅的位置都在脑中规划了个清楚。
而后才对陪着看了每一处细节的牙人点头,开始询问租金。
牙人刚要回答,正好瞧见范愚跟在叶质安身后从屋里走出来,于是到了口边的话又被他咽回了腹中。
带着犹豫,上下打量了一番范愚今日的打扮,最后咬了咬牙道:“租金不能降,抽成可看在秀才公的面上让你半成。”
牙人一脸肉痛,说话间还特意提高了音量,好让看重的秀才公能够听清楚自己做出的牺牲。
租金刚好卡在了师徒二人的接受范围里,加上牙人减了些抽成,叶质安当即便定了下来。
范愚倒是没料到自己的身份还能带来抽成的优惠,闻言眨了眨眼,冲着少年露出来个灿烂的笑。
看房耗费了不少时间,叶质安点头决定好悬济堂未来的所在时,就已经到了正午。
而等到终于定好契约付好租金,三人的腹中都已经开始有了咕噜声。
牙人将收到的抽成放在手中,满意地掂了掂重量便要提步离开,他还得去告知房主今日的成果,哪顾得上腹中传来的饥饿感。
难掩喜色,走前倒还记得叮嘱落在后边的两人关好院门再离开。
“状元楼?”
暗暗感慨了一番两回相看院子的效率差别,叶质安对眼前出了大力的秀才公发出了用饭的邀请。
打从范愚进府学到现在,两人回回见面基本上都是在状元楼,早就成了个习惯。
这会儿叶质安也就是象征性的一问,而后不出所料,看见了范愚面上的期待之色。
数月过去竟然还没吃腻,也不知道是府学饭堂的口味实在太差,还是状元楼厨子太能够创新了。
不过不可否认,那家客栈对范愚这个扭转了自家境况的小三元,着实重视得很。
想着想着,思绪又从范愚身上转到了新租的院子上,临走还拿视线上下扫过门里的场景,一边还轻轻点头。
而这点功夫里,范愚已经朝着状元楼的方向走出了几步,发现原本在身侧的叶质安没跟上才转过头。
正好瞧见这人把双手搭在门上,还在对着院子依依不舍。
看上去确实对这处新住处颇为满意。
等范愚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会儿,叶质安才阖上门转过身。
第59章
悬济堂的新址已经选好, 两人又在平昌县多留了一晚,才出发回长宁县。
照旧雇了车,于是哪怕清早就出了门, 抵达时也还算得上是精神奕奕。
因着带了提前收拾好的包裹,范愚懒得从悬济堂走上许久再回家,索性便让车夫多拉了一段,直接停在了自家屋门口。
才刚掀起帘探出头,脚都还未落地, 便被恰好正在门外闲谈的邻家婶子给瞧见了。
“哟, 十二郎不是去了首县念书么, 怎的忽然回来了?”
眼尖的婶子立刻中断了话题, 带着些诧异, 向范愚招呼道。
听见解释说有半月的假期之后,注意力便转到了范愚此时的衣着打扮上:“听闻秀才公都有甚么特殊的衣裳, 十二郎怎么还是穿的旧衣?”
难得出个这么年轻的秀才, 才两句话的功夫,范愚周围就又围起来了一圈族人。
也是时间赶巧, 今日出门得早, 族人们才刚用完早饭没多久。
汉子都已经下了田, 方才在门口闲聊的婶子们却正端着盆, 要相约一道去河边洗昨日换下的脏衣。
好在比起刚考中了小三元时候,众人的新奇劲儿已经过了不少, 如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