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振开万眼的尾翎,苍穹无极,三色神光猝然远逝,犹如擎天之手的悍然一刷,伴随着创世雷霆的巨大轰鸣,朝不计其数的毒龙当头排下!
黑孔雀暴虐喑哑的啼鸣响彻天际,仅仅一击,便有上百头毒龙筋骨粉碎,脑浆迸裂,被残忍无情地刷下云端。
这就是开战的号角了。
犹如捕羊的猛虎,搏空的大鹰,这头年轻得过分的孔雀毫无保留,彰显出了绝强的暴力与铁腕。他仿若名刀组成的杀阵,刀光并非出鞘,而是旋转着狂舞,阵中妖魔连败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粉身碎骨,转成飞散的血雨肉花。
对比声势浩大的毒龙,孔宴秋的身影便如一只燕子,灵敏地在龙潮中飞掠,三色神光亦随着折返波涌,来回冲刷着青空。而神光过后,便是数不尽的黑紫火炎,黑孔雀的全身都包裹在妖异的烈火之中,沸怒似流星,点燃了漫天肆虐的毒龙。
他撕碎了每一条能抓住的猎物,让无穷无尽的烈焰燃烧着它们的骨肉与神魂,毒龙惨烈的哀嚎几乎可以下到黄泉,上传碧落,但孔宴秋毫不怜悯,更不宽恕。
他投射在大地上的阴影便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然而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凤凰?——他抽出龙筋,掏烂龙脊,将毒龙的头骨碾作肉泥,仿佛那些只是盛着惨白豆腐的碎碗。
孔宴秋展现出的乖戾狠毒之态,更甚昔日屠戮龙巢的孔雀们百倍。金曜宫的孔雀杀进龙巢,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在这个生态链里,孔雀是猎人,毒龙是猎物,猎人宰杀猎物、食用猎物,勉强也算得上自然轮回的一环。
可在这一刻,孔宴秋是凌虐的杀手,毒龙则是被杀手碾碎的可怜虫。面对一头呼啸而过,横冲直闯的疯牛,脆弱的普通人要如何抉择?要么逃跑,要么惨死,没有折中的选项。
此时,毒龙沦为了“脆弱的普通人”,至于孔宴秋呢,无需赘述,便是“横冲直闯的疯牛”了。
“够了!”苍穹之上传来雄浑的怒吼,亮起两点宛若紫色巨星的龙瞳。
眼见子嗣惨遭虐杀,俱时龙王终于无法再作壁上观。
它冲破流云,从天幕后俯低身躯,犹如一座巍峨的肉山,只是一颗龙首,便堪称巨硕无比。
在它面前,孔宴秋的真身确实像鸽子一般微小。
“俱时德叉伽,”黑孔雀森森地半眯起眼睛,宛如微笑,“怎么,你不装了?”
“金曜宫的孽种!”俱时龙王咆哮道,“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最爱的孩儿,如今又屠杀了我如此之多的子孙!你不过区区一黄口小儿——”
“我没有杀了‘你最爱的孩儿’,”黑孔雀的笑声粗哑,“我是吃了‘你最爱的孩儿’。我想,这两者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俱时龙王被他气得浑身哆嗦,不过,它到底年岁深厚,老奸巨猾,更精于算计之道,很快按下怒火,转而冷笑道:“听闻金曜宫那群扁毛畜生迄今闭门不出,大荒又流传着变异黑孔雀的事迹,我还当是谁在以讹传讹,此时一见,方知传言不虚。你果真就是金曜宫明晃晃的罪证……”
孔宴秋的眼神冷了下去。
“你和毒龙之国的仇怨,我会一直记着的!”俱时龙王厉声道,“跟你的小神人暂且逍遥罢!别以为守生能护他一辈子,我迟早要将这间破屋子一口吞下,他又能在我腹中坚持多久?届时,等你把他救出去,只怕他早就活活在我的肠肚里饿成一摊烂肉了!”
不光龙有逆鳞,孔雀也不例外。孔宴秋对此的回应,是一口暴烈喷出的毒火。
五蕴阴火点燃了老龙王的下颚,使其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吼,但它身边的龙子龙孙立刻舍生忘死地飞扑上去,纷纷咬下那部分燃烧的肉块,哪怕自己被烧得连连惨叫,亦是在所不辞。
很快,龙王就摆脱了阴火的桎梏,它的体型太过庞大,真正称得上皮糙肉厚。可以说它奈何不了孔宴秋,年轻的孔宴秋更奈何不了它。
“往后的岁月还长着呢,小孔雀……”俱时龙王阴恻恻地道,“我们走着瞧罢!”
它终究不敢赌那个概率,死守地底王国太久,它并不清楚如今大荒上发生的许多事,更没有摸清孔宴秋和金曜宫的关系。隐约听闻的流言蜚语,无法消除它对金曜宫的畏惧之情。
倘若金曜宫的孔雀再次倾巢而出,围剿自己的话……
俱时龙王心中盘算,它知道,不能在这里僵持太久。
龙吟磅礴,漫天畏惧的毒龙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赦令,急忙藏在龙王的龙鳞之下,忙不迭地逃出了这片横尸遍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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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毒龙们走后,业摩宫的妖鸟才敢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卑职已经差鸟雀探子跟随毒龙,相信不日便能打探出它们的老巢……”
孔宴秋大开杀戒时,几乎是敌我不分的攻击模式,是以业摩宫的大妖根本不敢插手他和毒龙的战争,生怕龙还没杀几条,自个儿先被主君烧死了。
“通知业摩宫,”孔宴秋恢复人身,盯着龙王离开的方向,面寒如铁,“我将不日启程,很快就会回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凶禽心中俱是一惊,连忙道:“是!”
孔宴秋飞下地面,他用神光逼退雪原上的毒水,一落到门口,巫曦就仓皇地打开房门,脸色煞白地望着他。
“别,我身上都是龙血……”
他的话没说完,巫曦跳着扑到他身上,死死地抱紧了他。
“……脏。”孔宴秋无措地道,他的双手满是黑红的龙血,只能用爪尖局促地挠挠巫曦的后背,“脏得很。”
“我只担心你会出事,”巫曦急促地说,“它们走了吗?”
“走了,”孔宴秋说,“但恐怕还会再来。”
他揩干净手上的血,才稍稍摸了摸巫曦的头发,轻声说:“我们得搬家了。”
“搬家?”巫曦一愣,眼睛又是一亮,“是啊,我们可以回长留!守生大阵覆盖国土全境,只要我们回长留,就可以……”
不等孔宴秋说什么,他的声音慢慢沉寂,神色同时黯淡了下去。
“……不,我们不能去长留。”巫曦低低地道,“我见罪于俱时龙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父亲不会原谅我的,他也不会容忍我给长留的国民带去这么大的危险和隐患……”
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孔宴秋,清澈的眼睛里含着那么多令人心碎的东西。
“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对吗?”
孔宴秋顿时顾不得一身的血污,紧紧地抱住了他。
长留算什么,毒龙又算什么?他冲动地脱口而出:“跟我走!从今往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你去哪里,我也要一直跟着你。我绝不会让你颠沛流离,一个人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