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的味道,前进前进!”
在自己怀里,他是热腾腾的一小团。为了更敏捷的飞翔,鸟儿拥有中空轻灵的骨骼,但此刻抱着巫曦,孔宴秋忽然觉得,他也像雏鸟一样又轻又小,似乎随时可以飘到天上去。
“那你抓稳吧。”他低声说,展开羽翼,往东直飞。
孔雀的大翼,以及他拖曳的尾翎,在雪地上投射出极似凤鸟的阴影。他掠过低空,巫曦振奋地加重了呼吸,在他怀里左右探看。
小孩子心性,他想。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孔宴秋微妙地改变了双翼流动的风向。长风徜徉,大如鹅毛的雪花乱而密地翻飞,搓棉扯絮一般厚覆群山。他带着巫曦一个俯冲,羽翼划破大雪,吓得巫曦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啊!”他叫出了声,血液骤然涌上大脑,冲得巫曦头晕目眩,但惊吓过后,就是止不住的大笑。
巫曦兴奋地揉着他,大声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孔宴秋扬起眉梢:“不怕?”
“不怕!”
黑孔雀轻轻一哼,双翼展开,在空中变换飞行的方式,疾速穿行在大雪交织成的浓云当中。他向下猛扑的时候,手臂也故意一松,装作要把小神人抛下去的样子,惹得巫曦大声尖叫,直笑得喘不过气来;而他向上振翅,遽然拔高到数百米的高空时,巫曦也放声大喊,纵情地张开双手,去够那天幕上的雪花。
长空中雪云密布,犹如矗立在天空之境的连绵白山,永世不断地向下喷吐浩浩大雪。而他们的正前方,就显示出这样一座巍峨的雪云。
巫曦激动地道:“我想从里面穿出去!”
“你确定?”孔宴秋问,“会很危险。”
“我确定,确定!”巫曦大喊道,“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要这么做了!”
孔宴秋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抱着巫曦的手臂紧了紧,双翼平平延展,乘着长风,坚定不移地扑进那座看起来厚实绵软,不可撼动的云山。
巫曦:“啊啊啊——!”
刹那间,巨量的冰雾和水汽重重怼进他的脸上、全身,差点把他怼成一张小饼,扁扁地贴在孔宴秋的胸前。孔宴秋收缩双翼,转移身体重心,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奇快无比地带起两道旋转的云带。他钻开了浓雾的桎梏,也给巫曦带去了一点喘息的时机。
“看。”他低下头,轻声说。
在他怀里,巫曦勉强睁开一隙眼皮,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吃进一嘴的冷雾。
——看似洁白绵软,厚重无害的云山,里面居然孕育着如此之多的电光雷霆!
霹雳连声,紫光艳耀,绵绵不绝地照亮了汹涌翻卷的云层,以及每一处复杂的罅隙。震雷的轰鸣犹如一浪迭着一浪的怒涛,自头顶滚滚而来。
孔宴秋敏捷地在银线弯刀似的电光中穿梭,巫曦紧紧搂着他,感到身上的每一处毛孔,每一根发梢,都在雷暴中觳觫战栗,胡乱地蓬着。
“玄冥的不甘和怒气,这么久了都不曾消磨殆尽。”孔宴秋低声道,“可见世间的业债,总是铭记容易,遗忘难。”
巫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睁大眼睛,朝着前方焦急道:“小心!”
孔宴秋一抬眼,见身前闪电如鞭,毒辣凌厉地朝云中的活物劈来。他下意识悬停双翼,将鎏金溢紫的尾翎一振抖开——
三色神光铺天盖地,盘旋绽放,与雷霆业火悍然互撞,即刻在云山中引发了连环大爆炸。
如同盛艳绚烂的烟花,俄顷间冷雾消融,雷霆弥散,上百里云山的内部遗落着破碎的电流,像是被一柄巨大的扫帚强行清扫过,放眼望去,干干净净。
“天啊……”巫曦的眼眸里也闪烁着星光,钦佩不已,“你真厉害!那就是五色神光吗?”
孔宴秋的喉结动了动。
落雪是玄冥的残躯,雷霆则是祂不甘神陨的怨怒之气。此刻,他看着焕然一新的云山内部,不由哑然。
“……不,”他说,“我身有残缺,用不出完满的五色神光。”
“那也很厉害啊!”巫曦兴高采烈,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你就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孔雀啦!”
孔宴秋没有再说话,他抱着巫曦飞出云山,重新回到低空的高度。
“好玩吗?”他问。
“好玩!”巫曦高兴地说,“不过耽搁这么久,我们也该找点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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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顾右盼,在风中来回嗅探,脸上忽然绽出喜色。
“有了,”他松开左手,往下指方向,“那边,有肉味!”
尽管孔宴秋已经恢复嗅觉,但还是搞不懂他说的“肉味”是指什么。他张开大翼,无声无息地掠空低飞,在积雪稍薄,古老的松柏还能探出头的深林间,孔宴秋看到一群后背拖着长刺的箭猪,正在里头拱雪找食,哼哧有声。
原来是这个肉味。
“是箭猪,”巫曦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吃猪排了。”
他两眼发光,挑了一只体型半大的箭猪,对孔宴秋道:“咱们就选那只吧,大箭猪的肉嚼起来费劲,我不喜欢……”
话未说完,孔宴秋张手一抓,将那头半大猎物远远地吸附过来,在古松树干上发力一撞,便将其撞得头骨粉碎,一命呜呼。
“……吃。”巫曦呆愣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猪群已然在山林间惊惧乱蹿,将雪地踩得狼藉一片。
巫曦哭笑不得,孔宴秋挥翼降落,他也从对方怀里跳下去,跑近了戳戳猪。
“得想个方法把它带回去,”巫曦有点愁,他从腰间拔出匕首,“我来分肉,这次,咱们应该能把肉全部拿走啦。”
孔宴秋好奇地低头看他,巫曦的刀子已经熟练地划开了箭猪的腹部,放出一腔热气腾腾的肠肚,只是猪皮上生着许多长如树枝的倒刺,巫曦不好处理,便交由他利落地撕开。
扯下猪皮,巫曦一刀劈进最后一节脊梁骨,沿着骨膜“唰唰”两刀,他的匕首不是凡物,砍瓜切菜般剁开一边的肋排,刀子一挑,就割下一扇肋骨,放到旁边。
孔宴秋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年纪这么小,处理猎物就这么熟练,他看起来就像屠户家的儿子,或者猎户家的儿子。
“我跟司膳学的!”巫曦咧嘴一笑,擦掉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他手上全是猪血,把脸也抹得红彤彤的,“司膳可厉害了,处理牲畜实在是一把好手。你不知道,她能用一把磨好的切菜刀,一丝儿不浪费地解开一头青牛!和她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说着,他利落地割下薄薄的猪板油,从油膜里挤出完整光滑的猪腰,再放到旁边。
孔宴秋更好奇了,他又问:“你会守生的神通,又姓巫,听起来应该是长留的王室中人,怎么会是庖厨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