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那些书的名字都差不多,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很难分清,”袁真说,“我正好还要去医院一趟,你要去哪儿啊?把我送到你方便停车的地方就好。”
“我今天休息,其实没有安排,我也去书店逛逛,然后也去医院。”
艾登见袁真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了他,似乎要识破他的狼子野心似的,他连忙说道:“我是正好要去医院……办点儿事。”
袁真的眼睛眨了眨,转了回去。他是医生,但他很有分寸,没有细问,艾登去医院干什么。
艾登后悔不迭,糟糕,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倒像是去医院看什么隐疾似的!
他又赶紧打补丁道:“不是办我自己的事,是去看望别人,我自己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非常健康!不信你到时给我检查!”
艾登说完,脸噌一下红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发白了。
袁真笑道:“你要是在军队体检的话我给你检查,去水星医院的话,我是麻/醉/师,可能轮不到我检查了。”
“噢!”艾登打哈哈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
“我是说,我有些遗憾,不能尝到军队体检的滋味,”艾登说,“我非常遗憾。”
“军队体检跟普通体检也差不多,”袁真没当回事,给他普及这个知识,“只是军队体检对军人的视力、装甲、潜水、空降和特种作战的身体要求更严格,其实真要给你按那种要求体检,你会觉得很麻烦。”
他是好心跟艾登说这军队体检有多么繁琐,劝艾登不要向往,可在艾登听来,倒像是说他不行。他急切地告诉袁真:“不论是陆军空军海军,我相信当年假设我要参军的话,体检也没问题的,你看,看我眼睛,我不近视!”
艾登抽空转了一下头,跟袁真对视,又连忙转了回去,目视前方,心却陡然狂跳了起来。
袁真强忍着笑,捧场道:“很明亮、很清澈的眼睛,虽然我没有一秒看诊的水平,但我估摸着,你应该是不近视的。”
说完,还是低下头偷偷笑了。
……丢人啊,艾登心里叹道,被一个年仅20岁的小孩取笑了。
他想起梁文君跟他聊天时曾经说过,“一想到自己的年纪,30岁的人,再一看天真烂漫的艾兰,脸上还带着稚气,就觉得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像犯了罪”,特别是梁文君说到他上次执行任务,找到了医学院丢的那个学生,跟艾兰袁真也就差不多大,被个海盗大王掳走了,还是自愿的。梁文君对他说,自不自愿你只要看到那种情形,都想把那Omega救走。
当时艾登还大言不惭地对梁文君说什么“年龄不是距离,性别不是问题”啥啥啥的,说得大义凛然,可真到了自己身上,如此居心不良,面对一无所知的袁真,也觉得一种无端的抱歉油然而生。
“到了,”袁真看向窗外,“首图大厦这么大啊?”
他往常买书都是去驻地图书馆,那里的一层有公益性质的书店,买书可以打折,积分还可以换奶茶,他还没来过这家书店。
“没来过吗?”艾登问道,“这里的书都是精装正版的,值得收藏。”
“因为它叫大厦,”袁真说,“听起来更像一家公司,不像是平常卖书的地方。”
艾登觉得他这种说法挺有意思的,绕到这一侧将门打开,很绅士地把袁真请了下来。
袁真有些受宠若惊,瞪着他挪着腿下了车,要自己关门,又被艾登抢着关了。
军人出身的他对这种驻地的AO礼仪有些堂皇和生疏,说了声谢谢。
俩人往首图大厦里走,艾登明显对这里轻车熟路,没等袁真看清楚一层电子屏上导引的各层图书分类,就被艾登带着去往7层,医学专著陈列的地方。
袁真开始认真地一排又一排地找书,眼睛从整齐排列的书脊上掠过。
因为要来驻地,他没有穿军装,身着一件灰色略宽大的毛呢大衣,下面是笔挺修身的米色裤子。这件大衣虽然旧,但保存得很好,熨烫齐整且干净,是Alpha的款式,笼罩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人更单薄,更瘦,袖子也很长,袁真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只露出中指和食指的两小段指节。里面的白衬衫倒是质地精良考究,那是艾登找老袁谈话后,老袁和厉庭被教育得心里不好受,专门买了跟方倾一样牌子和款式的Omega套装,送给了袁真。要不是来驻地要逛书店,袁真还想逛逛街,平时没舍得穿过。
艾登一看这大衣,就知道是袁真哥哥的衣服,不要了之后给了袁真。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大多数都是年长的孩子穿过了之后给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艾兰在家那小王子的地位,从没有捡过艾登的衣服穿过,所以,艾登以己度人,就有些心疼袁真。
他这种奇怪的心理感受,在昶洲的时候就有了,当袁真坦荡地告诉他,自己是“路人丙”,无需别人注意时,他就会在跟赛威以及王子殿下们的餐桌上、在沙滩和于浩海尹瀚洋畅聊时、在庭审现场和卜奕唇枪舌剑的间隙、在离开前的庆功宴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找那个“路人丙”。
路人丙的戏份并不多,隐在王子和将军们的人群背后,只露出一个角来,当别人发现时,又怯怯地躲开了,生怕自己碍事。
艾登心里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怅惘,也像是心疼。
等他回去跟亦师亦友亦保镖的史密斯先生,说起对袁真的这种感受时,曾经自我反省过:“这是不是同情?”
史密斯先生道:“从你当见习检察官到现在的独立检察官,接触的被害人及被害人家属以及相关责任人,多惨得都有,怎么都没见你同情?而且,你跟我形容他的长相时,为什么要说他的脚踝特别细?我还需要了解这个吗?”
“我没有!我就是……”艾登气急败坏地跑出去了。
“不是打拳吗?”被晾在健身房里的史密斯一脸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艾登只要正视这份感情,时不时给远在昶洲的袁真发个信息。
——袁真,你好,想问一下,艾兰好吗?
——艾兰很好,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的。
艾登很感激袁真的善良,回复的时候总是很详细,像是艾兰的专属医生。
——啊,谢谢,虽然艾兰也有手机,但他不爱回复我,嫌我唠叨。谢谢你体谅一个做哥哥的心情。
——体谅的,你是一个好哥哥。
艾登看着手机,笑得很开心。
只是……
“这也能叫进展吗???”史密斯先生看完他们的对话记录,忍不住道,“小少爷说得对,你真是比猪都笨!”
“这是一个谣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