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总一样,面对小人,常常懒得解释,可艾登偏偏是个擅长口舌之争的人,并以此为职业,当然不会放过,接下来一连串的盘问,非让威尔逊说出个四五六来,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另一边,凯文逊却跟方倾说起话来,三方战役结束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那个白.磷弹……”凯文逊说。
“嗯。”方倾一边答着,一边看了一眼于浩海,声音放的很低。
“于总知道我用过白.磷弹,你这边就别认了。”凯文逊道。
卜奕和刘赢的官司拦在中间,所以他们还没到战后复盘的阶段,这次无论是凯文逊在边界线上两次击退蜥蜴军的攻击,还是于浩海在红霜镇、尹瀚洋在黔南州,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遇上了蜥蜴军的新武器——假冒的白.磷弹,这一动机和起因,就是因为凯文逊刚到昶洲不久,在跟于凯峰的协同作战中,冲动地使用过白.磷弹。
“蜥蜴军报复我们,才用了假的,如果他们资金足够,也会用真的,”方倾道,“我是真后悔……”
“以后都不用了,我早答应了于总,再不会用那东西了,你也禁了吧。”
“可是浩海知道了,”方倾小声说,“他现在是没空办我,但在红霜镇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那是假的’,他就怀疑我了,问过我‘你没见过真的,怎么确定这是假的’,而且我手下的一个人也说漏嘴了,说我们在大安用过……”
“靠,你在大安用过?”凯文逊吃惊地说。
“当时整这东西不就是为了用么?”方倾白了他一眼,“你不也用了?”
凯文逊虽然早知道方倾的心狠手辣其实不在他之下,但也没想到他一个Omega还真敢用,便又认真地提醒道:“别用了,我答应了于总,再不用这反人类的玩意了。”
“知道了,”方倾有些惊讶凯文逊竟然这么听于总的话,而凯文逊叮嘱他的这两句话,让他依稀回到了当凯文逊的副将的时候,于是,他试探地说,“殿下,那这场官司……”
“我不管。”凯文逊转过身去,走到了艾登那边。
方倾瞪了他一眼,这人还是那狗样。
“……战争是人祸,不是天灾,就说是水星流年不利,星象不对,恐怕不行吧?威尔逊殿下。”艾登和威尔逊的话题已经扯到了玄学上面去了,威尔逊坚持说现在之所以有战争,是水星的国运如此,每二十年发动一次内.乱,翟晨之战是如此,阿诺德起兵也是如此,于浩海已经听得不耐烦到翻白眼了,这威尔逊无论是见识还是格局,都令人鄙夷。
“浩海,你觉得如何改变‘水星每二十年发动一次内乱的情况?”艾登问道。
“我觉得,现行的制度有待商榷。”于浩海说。
几人顿时愣住,方倾的心直打鼓,于浩海又来了又来了,当着两位殿下的面你说什么制度啊?!
“呃,我觉得吧,制度虽然、可能、也许,现阶段还有一点儿问题,但在巴可达统帅以及殿下们的领导下,我们水星一定会更加繁荣富强,和平万岁!”方倾说道。
“……哈哈哈,”艾登笑了起来,绕过威尔逊,问的却是凯文逊。“殿下不会介意吧?我们在这儿妄论国事。”
凯文逊道:“每年国会上议员们为了各个制度修订都大动干戈,修改的无非是制度的不完善之处,我们几个又都不是闲人,讨论一下怎么了,我倒是一直没听过于少将这方面的高见,很好奇呢。”
“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事,还用明说么?”于浩海道,“殿下您认为怎么杜绝此类战争?”
“我觉得是人祸,”凯文逊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若不遵守制度,不服管,制度再完善都是一张废纸。”
于浩海笑道:“人为什么不遵守制度,不服管,这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殿下有没有想过?是因为阶级分化严重,上升途径基本堵死了,才造成了阿诺德一呼百应的结果。”
“阶级,我就知道你要说阶级,可你也是阶级受益者吧于少将?”凯文逊道,“这一辈的人站在上一辈的功劳上获得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学识,这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要怪只能怪爹不行。”
“怎么会理所应当?实际上是从上一辈、上上一辈,大家就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于浩海道,“你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是因为你的父亲已经掠夺了别的父亲的资源和机会,从几代人之前,大家就各自属于不同阶级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努力的人,应该跨越阶级,得到富足的生活,而在水星,想实现这一点却很难,从根本上来说,水星的父权传递本身就有错误,有很多有能力的人,他们得不到公平的机会,一直在底层苦苦挣扎,你眼高于顶,怎么会看到。”
艾登听了于浩海这一番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警界老搭档,梁文君。
“我的军队里,步睿诚也好,龙俊杰也罢,都是三代白丁以上,我一手提拔而来的,康珠等人更是如此,”凯文逊道,“在我看来,只要是足够优秀的人,他就一定会被我看到,被我重用,不存在你所说的‘上升之路受阻’一说,你把战乱的责任推到制度和阶级上,不如说是推卸责任,在我看来,这都是‘人祸’,是刑罚不够狠,用刑不够苛,不足以震慑他人,才会生出阿诺德这种叛贼来。”
“……这只能证明你有暴君的潜质,血洗巴尔干,杀掉依巴老贼,你能拿下塞伯利亚岛,可你面对整个水星时,你要怎么办?”于浩海定定地看着凯文逊。
“杀了阿诺德,血洗蜥蜴军,”凯文逊回望着于浩海,“这不是我们现在共同的目标吗?”
“你能杀得完吗?”
“出现了我就杀啊。”
凯文逊和于浩海对上了,他们一直就像两条不相融的河,只是暂时因为战争在前,才搁置了争议。
艾登两边听完了,笑道:“随便聊聊嘛,别这么剑拔弩张的,年轻人就是火力足,说两句话,这怎么还要动手啊?消消气。”
方倾翻了个白眼,望向艾登这个挑事的惹祸精。
威尔逊也听了有气,对艾登道:“我们这王子和将军辩论完了,艾检作为独立检察官,独立于所有体系之外,总应该发表下高见吧?”
艾登笑道:“我吧,没事的时候也想过,是制度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在我看来,上行下效才是关键,所以,两边都应该改改。”
方倾心中哼了一声,艾登这个狐狸,长了于浩海、凯文逊七八岁的人,到底不是虚长的,他这番话既是肯定了于浩海和凯文逊两边的想法,也暗戳戳表达了他的观点,可表达得那么隐晦,听着倒像是在和稀泥。
威尔逊听了这半天,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