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某综合医院天台。
“是吗,手冢回来了啊。”靠坐长椅上,望着远方天际,幸村轻轻飘出一句。
“目前似乎还无法比赛。”背着网球袋,我像往常一样站得笔直,“还说不准他能不能参加全国大赛。”
“真期待啊。我也好想快点痊愈,即使早一天也好。”幸村笑容温柔,“很想和手冢打场比赛呢~”
低头看他,我神情严肃,“冰帝的跡部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我们的劲敌很多呢。”
“劲敌吗……”默然了会,幸村瞟我一眼,微笑中带了丝俏皮,“说起来,曾打败皇帝的一年生怎样了?”
避开他的视线,我眺望远处,“他没有入选青年选拔队。”
“……是吗。”幸村有些吃惊。
“立海大附中是不会输的,这是我们立海的格言。”我的目光仍然凝望远方,“因为我们头顶戴着全国第一的桂冠。以众多失败者为踏脚石,就算为了他们,不断获胜也是我们的责任。而胜者想要保持胜利,就必须一直燃烧着自己的斗志。
但是,已经赢下我,获取第一称号的那个人却没有这种觉悟。尤其在这种友谊赛上,他的问题决定了他无法取得入场资格。”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呢。”幸村叹了口气。
“手冢应该也是明白这点,才不让他进选拔队的吧。而且,据说为了阻止他私下比赛,还打了他一耳光。”两手环胸,我面无表情。
“是吗……那个传说中冰山一样冷静的手冢吗?”一直静静听着的幸村现出意味不明的悠远神色,“真有点嫉妒他呢~”
“不过我不会嫉妒你的,弦一郎。”转脸他冲无言的我温馨一笑,“所以你尽管好好教育赤也他们吧,拜托了~”
自动忽略幸村后半句话,我闭了闭眼,“可是,作为把我从王座上拉下来的人,竟然无法进入选拔队……”蓦地睁开双目,我斩钉截铁,“不管有任何理由,实在让人无法容忍!”
快点来吧,越前!你是身有双翼的人啊!
*“给。”篮球场边,比利递来一罐饮料,自己打开另一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伸手接过,我盯着手中的饮料罐缓缓开口,“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在父亲的逼迫下打网球……”
“又开始了啊。”比利翻了个白眼。
没去理他,对我来说,郁闷时有个人在身旁听我发泄就好。拧着眉头,我顾自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凯宾,来吧。』网球场上,父亲高大的身材遮住了阳光,一个网球向我袭来。
『啊……』幼小的我连拿拍都困难,眼睁睁地看着球檫身而过。
『凯宾,再来。』冷淡的语调再次响起,又一个网球向我袭来。
两手捧着网球拍,为了听到父亲的赞美,我努力一挥,却因重心不稳摔扑在地,『哇!』膝上火辣辣的痛楚让我瞬间盈满泪水。
『凯宾,站起来。』模糊的视界中,接连不断的网球向倒地的我砸来,伴着父亲渐渐气恼的语音,『站起来啊!』
“父亲对我这个儿子非常严厉。”我的语调平静得像在陈述他人的故事。
阴暗的房间内,父亲仰头灌下一大瓶酒,呼着酒气瘫在椅上,身前旁横七竖八地堆了十来只的空酒瓶。
『当时我要是全力以赴的话……』
他总拿这句当开场白,来掩饰他惨败给那个人的不堪。是的,不堪。事实上,那人是闭着眼跟他打的——敞着庸俗的花衬衫,穿着廉价的沙滩裤。
花衬衫沙滩裤,露着大片健康小麦肌肤的流氓吊儿郎当地闭着眼,轻轻飘飘地跨了一步,洋洋洒洒地挥出一拍,就把以往严谨温文的父亲击成碎片,洒落一地,再难复原。
『才不会被那个人……』酒红色的液体从嘴角绵延淌下,满脸酡红瘫在椅上的父亲喷着酒气咕咕哝哝,『别小看人了——越前南次郎!』
接着就是好一通唏哩哗啦的震响——每当报出这个名字,父亲就会酒疯发作,将房间内所有能看到搬动的物品通通砸碎。
“我非常讨厌那样的父亲。”那时幼小的我,只能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默默流泪,虔诚祈祷暴怒的父亲没有注意到我。
“你的父亲输给那个叫越前南次郎的人,看来真是受了很大打击呢。”比利插嘴。
“是重伤哦,重伤。”酗酒毁了他的运动生涯,最后他就成了废物点心。我从鼻子里一哼,“真是个没用的父亲。”
“那个灰暗的时期……”仿佛回到初见面时欢声四起的网球赛场,我眸中光芒一闪。
球场中央,白帽红衫的精灵翩然起舞于青空烈阳,姿态韵律流水行云般飒爽飞扬,搅动一波又一波欢呼与惊叹的潮水汹涌。
瞪着眼坐在看台上,我从未如此渴望,渴望自己能和他面对面站上同一球场!
“那是他完成美网少年组四连冠的瞬间。”手中的饮料不知不觉间被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