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微臣在心中一直将公主视作高洁明月。”裴洺声音温和,“至今依旧,从未变过,往后更不会变。”
他明知殷乐漪与陆乩野那段不清不楚的纠葛,却仍将殷乐漪视为高洁明月,一句话道出他心向明月,更道出他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微臣知公主仍有心结,但微臣也需得将微臣的肺腑之言说与公主听,好让公主知晓微臣对公主的心意。”裴洺进退有度,“微臣会一直等公主。”
殷乐漪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听完他这番话心中又怎会没有一丝的波澜。
回到皇宫已是夕阳西下,裴洺将她亲自送到宫门口才离去。
贵妃操心她与裴洺之事,得知她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赶到她的绛清殿询问。
“乐漪,你今日与裴洺出去游玩的如何?”
殷乐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木槿从旁听见,为她添上一句:“娘娘,裴少卿待公主真真是上心,这儿还有裴少卿赠公主的桂花酿……”
贵妃从木槿手里接过桂花酿,揭开一闻,桂花的香甜霎时盈满殿中。
“裴洺连你喜爱桂花酿都知晓,也的确是有心了。”贵妃握住女儿的手,试探道:“乐漪,那你是如何想的?”
殷乐漪沉吟:“母亲是如何想的?”
“母亲自然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属,得良人托付,远离纷扰。”
“母亲认为裴洺是良人吗?”
贵妃思量道:“裴洺性子温良,文采卓然,品行端庄,行事更是有君子之风。若为女子夫君,即便不是情投意合,也必定能与对方相敬如宾。更何况他属意你,母亲认为他往后定会将你放在心尖,事事以你为先。”
父母为儿女寻觅亲事,自是要为儿女的将来打算,将眼光放长远些。而贵妃正是了解裴洺的为人和秉性,即便往后贵妃不在了,裴洺也必定能为她的乐漪遮风挡雨。
殷乐漪沉默少顷,柔声道:“那便依母亲的意思。”
贵妃握着她的手喜笑颜开,“好,明日我便修书一封给裴洺,再去向陛下探探口风。”
如今殷乐漪算得上是半个公主,婚嫁之事需得问过魏宣帝。
“有劳母亲。”
夜里,殷乐漪换上寝衣倚在榻上。
木槿为她上药,将她罗袜脱下后,惊讶道:“公主,您的脚踝好了许多了。”
殷乐漪往脚踝处淡淡的瞥了一眼,红肿肉眼可见的消下去不少,她也没再感觉到锥心的刺痛了。
“看来这药十分奏效,不出几日公主的脚踝就能大好了……”
木槿不知背后缘由,殷乐漪却知晓为何不过半日时光,她的脚踝便能恢复到这般程度。
她扶额,不愿再想那人,擦完药后便让木槿退下,熄了烛火上床榻歇息。
翌日,得知魏宣帝下朝之后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贵妃便带了亲手做的羹汤前往。
御书房内,魏宣帝正在听陆乩野禀报近来军营之事,听通传来的人是贵妃。
贵妃鲜少有主动觐见之时,魏宣帝喜上眉梢,“将贵妃请进来。”
陆乩野面无波澜,“陛下,臣便先退下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魏宣帝起身亲迎贵妃,“贵妃亲手做的羹汤,你也留下来尝一碗。”
贵妃瞥了一眼陆乩野,不咸不淡道:“来人,为十六殿下盛一碗。”
她又亲自为魏宣帝盛了一碗,魏宣帝尝了几口更是开怀,“贵妃可是有事要与朕相商?”
贵妃轻言轻语:“臣妾确有一事,是为臣妾的女儿芙蕊。她今年十七,也到了女子该议亲的年纪。”
魏宣帝敛了几分笑容,“贵妃可是有属意的驸马人选了?”
贵妃掩袖轻笑,“臣妾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大理寺少卿裴洺与芙蕊从小便是一块儿长大的,两人啊那是青梅竹马。”
贵妃说到此处,眼角状似无意的瞥了瞥不远处的陆乩野,接着道:“臣妾属意此子,将芙蕊许配给他,臣妾这个做母妃的也能放心。”
她有意将这话说给陆乩野听,不管陆乩野现下是如何看待她的女儿,但此子从前与她女儿有过纠葛,所以贵妃便要趁机打消他的念头,让他知晓裴洺与芙蕊的婚事定下之后,他即便还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该将其收起来,知难而退。
陆乩野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羹汤喂进嘴中,无味的如同在喝寡淡的水。
脑海里忽的又响起昨日里那公主殿下咒他的话,说他活该尝不出五味。
他面无表情的将羹汤放下,往上头瞥了一眼,见贵妃仍在与魏宣帝笑谈裴洺和她的女儿有多么般配,而魏宣帝对赐婚之事却不见有多热忱,面上更是浮现出几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贵妃,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改日朕将裴洺与芙蕊一同传来问过他们二人的意愿,朕再作定夺。”
魏宣帝一句话将此事揭过,看向陆乩野,“贵妃做的羹汤如何?”
陆乩野挑眸笑答:“甚好。”
殷乐漪这一日待在殿中心神不宁,母亲前去向魏宣帝禀明她与裴洺的婚事,若魏宣帝点头,赐婚的圣旨恐怕很快就会降下来。
殷乐漪虽点头答应母亲接纳裴洺,但更多是为了顺应母亲的心意,实则她并没有多想嫁给裴洺。
一来裴氏一族通敌叛国之事是她心中解不开的结,二来她对裴洺也没有几分男女之情,三来嫁给裴洺躲在裴家的庇护之下过活,总让她觉得,这与她当初选择依附陆乩野而活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嫁给裴洺,郎君护娘子在这世间看来是天经地义,比她靠着委曲求全求陆乩野相护更名正言顺
一些。
可是终究还是得仰人鼻息,倚仗他人,这样的选择让殷乐漪在陆乩野身上已经狠狠地吃过一回亏,裴洺难道怕真的就值得让她再去试一回,撞一次南墙吗?
她不想,殷乐漪打心眼的不愿,她更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她在这异国皇宫之中,既无皇权也无倚仗,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一兵一卒愿意为她效力,仅靠她孤身一人力量单薄,又怎能不做那风中摇曳的浮萍?
从前国未破家未亡,殷乐漪不知皇权的重量。
如今失了皇权,失了地位,失了公主的身份,殷乐漪方知这皇权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W?a?n?g?址?发?b?u?页????????ω?ε?n???????????.???o??
殷乐漪待在殿中越想这些事心中便越烦闷,和裴洺的婚事更是让她焦头烂额。
所幸晌午时木槿从母亲的雍华殿中回来禀告,魏宣帝并未立刻下旨应下她和裴洺的婚事,她也算松了一口气。
夜凉如水,月上中梢。
殷乐漪这一日殚精竭虑,临睡前饮了几盏桂花酿,本该被酒意浸染的沉沉入睡,却辗转反侧到深夜。
床榻上的帷幔被风吹起,她只当宫婢离去时忘了为她关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