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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把它扔掉再把寄信人杀了。”
路西汀的口吻很平淡,像在说一件极日常的东西。
“当然,无论你选择看或不看,我都会这么做。”
维尔利汀觉得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他怎么可能没打开过那封信?有关到公爵府安全的他一律不会不上心的。她至今仍然不知那封信到底具体写了什么,至于她最不能说的东西,也许路西汀已经看见上面的所有内容直接知晓了,也许他已经猜到了。
但路西汀大概率不会杀了她。维尔利汀对这个结果很清楚。虽然她不敢让自己完全信任他,但路西汀要是想清理一个人,一定在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就下手了。
她现在只有两个疑问。
为什么是后院仓库里?为什么是晚上七点?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一天的时光特别地漫长,白天的太阳似乎消失不见了,日光很白,却并不温暖。浑浑噩噩的,她还是捱到了七点。
维尔利汀打开后院仓库的门,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仓库被贴着宅邸建成一座小房子状,平时用来堆放杂物,最上方有一盏暗灯。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维尔利汀一步步靠近仓库最里面的货架,总觉得上面的灯暗得非常。
听说那灯有二十多年历史了,路西汀出生之后,有没有给它换过灯泡呢?
一步,一步,维尔利汀的低跟鞋一步步踏在地面上,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对面靠墙货架是空的,那封信就放在它的第二层上,她看见了。
维尔利汀走到货架跟前,看着那封信。它外面的包装很华美,信封的边缘,还加了金色的立体纹路边框。
知道她底细的人中有人会用这么华贵的信封吗?
还是说,因为是刻意给公爵的信,所以信封也要用得华丽一点,好配得上公爵的身份?
维尔利汀打开这封信,里面躺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面只写着一个词语,大大的“surprise”。
“surprise”
“……”
维尔利汀扔掉那封信,气急败坏大叫道:“啊啊啊,臭路西汀!”
他居然在戏弄她!他怎么敢的?!
原本很暗的灯骤然变亮,路西汀抱着一束白玫瑰从一旁货架之间走过来。嘴角轻轻弯出弧度,面上全是笑意:
“怎么样,我今天没有露馅吧?”
他是收到了那封寄来公爵府的信没错,可他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他愤怒是因为居然有人敢用这个来要挟她,但转头就立刻想到这是一个跟她解释说明的好机会。
尤其是今天是他们结婚两个月整的日子,路西汀今天一下午都没有出现在公爵宅邸中,就是在布置他们纪念日的场地。
“怎么突然想起要庆祝结婚两个月了?”维尔利汀在货架前抱臂,无奈笑笑。
“还真是一份惊喜。好~你最浪漫了,你最棒了。”
“那当然。”路西汀骄傲。
他忽而语气认真,“能成为你丈夫的每一天,于我而言都是纪念日。”
这样煽情的话虽然从他口中听到过很多次,但今天维尔利汀听着,却神色稍稍有了变化。
她将手臂放下来。
“你就不好奇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无非是些我早就知道的东西,”路西汀放下胳膊,将花递到她的手中。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注视着她。
“那种东西也不配出现在你眼前。所以我看都没看就把它扔了,写信的人会被我找出来,谁都别想拿那件事威胁你。”
他对于写信人用的是“找出来”,而不是真正想表达的“宰掉”,是因为“宰掉”这种血腥字眼不适合出现在纪念日的日子。
维尔利汀沉默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从极黑骑手底下救我的时候,”路西汀回想那时,从容应答。
“你能准确找到最毒的植物钉入他腿中,还可以用有毒但有止血效用的植物来救我,说明你能熟练运用植物特性来害人。有些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能联想。我从那时起就确认是你杀死庇安卡了。”
知道该怎样救人的同时,也就对知道该怎样害人更精通。他的维尔利汀是最善良的,同时也剧毒无比。
路西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胳膊。垂下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可你却在那时救了最有可能知道你底细的我。我从那时起就知道错的不是你而是他们,杀我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可你偏偏是个最善良的人。”
“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无非就是些贬低你威胁你的内容罢了!我最在乎的是你,如果让你看见一点点那些最恶毒的话,我都会恨自己到发疯!”
有那么一瞬间,维尔利汀在他眼里看见了无比的炙热和疯狂。
她沉默片刻,嘴角极浅极浅地勾起,“你就没想过,要是那信里写了我先前还杀死过更多的人呢?”
“那也是他们死得其所。”
路西汀无所谓道。
“我根本不在乎你害过多少人,庇安卡也好,其他人也好,只要是让你动了杀心的,他们统统都该被宰掉。”
他牵起维尔利汀的手,在她额上来了个热切的吻。只觉中间那些花真是碍事,要是没有它们,他现在就能拥抱他的小紫罗兰了。
于是他把那些花整捧丢掉,上前去亲吻他的女神,他的月亮,他的明亮辉光。
维尔利汀伸手去捞那捧花,没有捞到,随后那只手被路西汀摁住,锢在胸前无法逃脱。
……真可惜,那捧花还是他一支一支亲手削掉上面的刺的呢,要是没掉到地上做成花签就好了。
仓库的灯也适时地彻底熄灭掉。它工作了二十多年,今天骤然用尽最后力气放大了亮光,也许是时候该退休了。
那捧花的花签第二天便出现在路西汀的办公桌上。
真正纯干的花签需要一
个星期才能制作完成,于是维尔利汀将这片花瓣用极薄的树脂包裹,让它颜色与形态与原先完全相同,以最鲜活的姿态被永久地留存在树脂内。
她拿起那片花瓣,放在光下,看着它边缘的稀薄树脂透出极亮光彩。微眯了眯眼睛:
“我还是想知道那个寄信来的到底是谁。”
“地址已经查到了,要把那个人绑过来让你见见吗?”路西汀甩了甩笔,缓解一下手腕的劳累。
“不,我亲自去会会他。”
有时候她可以用公爵夫人的手和眼,做到许多事。
写信人现在就住在这座城区的一家宾馆里。他的信件没有标明地址,只写了要汇款过去的账户和钱庄,但想要把他现在的住地以及长相身份扒出来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