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到她的名字之后,才又把那封信补全。
写完后他觉得不像信,他写的信是要给李昀茜看的,所以他后来把信中的“她”改成了“你”,好像隔着一页纸,他在跟她说话。
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通过写信的方式,表达出来。
其实后来他又看的时候,觉得不像情书,更像他写的日记,但这些日记里,,每一个字都是因为她而存在。
那时候的他自卑自闭,沉默寡言,别说和李昀茜主动说话了,他连同班同学都不说话。
虽然大家也不爱和他说话,但他都是主动远离同学。
故而没有勇气靠近她,现在年纪大点了,也看透了生死百态,最主要的是李昀茜跨越了十年的光阴,拥抱了他,爱上了他。
那些年少的自卑和辛酸,也都被她慢慢治愈。
他这一生的遗憾被弥补,忽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看一封烧一封,看着那些痕迹在眼前的火炉里消失殆尽,脑海中不断浮现从前的画卷,他心静如水。
没和李昀茜结婚前,他想过这个场景,或许是在他落发为僧的时候,这些过往会和他划清界限,也或许是她在记忆中淡化的时候,这些遗憾全部被丢弃。
却从来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烧毁,没有遗憾,没有淡然,反而是在对她爱的越发热烈之时。
在她开始爱他之时。
世事果然难料。
眼前不断升腾起浓烟,这些浓烟带走了他年少的遗憾,他此后再也不会有遗憾。
他看着那些信件消失,静静地盯着那些落款和日期。
2014年2月,5月,8月,9月,12月……
2015年2月,5月,10月,12月……
2016年3月,6月,7月……
2016年7月是最后一次写,只不过写的不是信,是她的名字。
那张纸上横七竖八都是她的名字,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其实很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他把写满她名字的那张纸拿起来看了又看,心里想着,当再次面临真正分别之时,他是否已经甘心。
他觉得自己甘心了,和她相爱一场,什么都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
所以他应该不会再有遗憾,他会淡然地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离家的这几个月,已然将病情耽误,他知道无力回天。
没有按时吃药,肝部已经见了疼痛,他硬撑了下来。
过几天等她精神放松了,他就去医院再检查一次。
其实他觉得发展到现在,检查和不检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还想着怎么瞒着她治疗,可这持续半年的事件让他毫无机会。
那就听天由命吧。
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会撑起这个家,也会把天河集团管理地整整齐齐。
将最后一封信扔到小火炉的火焰中,他舒口气,拍了拍手。
可算是把这些证据都毁了。
她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也不会知道他这些年的心事都是关于她。
等到火炉里的纸都烧完,他拨了拨纸灰,没有火苗里才将小火炉的盖子盖上,准备起身离开佛堂。
香炉里的檀香还燃着,他起初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直到出了佛堂把门关起来后,他才恍惚地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那些信件他明明都是乱放的,为什么时间日期从早到晚,按顺序排起来了?
他锁门的动作僵住,心跳忽而加速,一阵一阵仿佛要跳出胸膛。
抓着门把手的手指莫名其妙抖了两下,他又推开佛堂的门,去看了一眼香炉。
他点燃的檀香正在燃烧,他走时铺地平平整整的香炉里,除了他插香时留下的痕迹之外,下面还堆着不太高的香灰。
琚寻的心霎时沉了,“……”
他问她有没有来过佛堂,她想都没想就说没来过,他信了。
他又惊恐地看了看刚被他盖上盖子烧纸用的小火炉,心跳频率一次快于一次。
他那些信件是打乱的,根本没有按时间分类,可刚才拿出来看的时候,时间从2014年到2016年分类好了。
琚寻心里一咯噔,感觉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完了,她发现了,而且看过了。
那为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琚寻站在佛龛前沉默了。
她怎么能装地那么淡定?
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就说她怎么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她说的那些事都是从他信里看来的。
琚寻,“……”
这可怎么办?
他感觉有点没法见人,也不敢上去见她了,有一种遮羞布被她撕开的感觉。
他双手抹了一把脸,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不敢出去了。
李昀茜洗漱完一直在等他,打开窗户望向祠堂的方向,发现他还没出来。
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昀茜隔着二楼的窗户朝下面喊他的名字,“琚寻——”
琚寻正在平复心情,听到她在二楼叫他的名字,他只能深呼吸,压下心中的紧张,然后起身从佛堂走出去。
走到门口朝她望去,她趴在窗户上,长发落在窗外,好整以暇地问他,“你在里面睡着了?”
琚寻出来把门关上,一言不发地回了主别墅,上二楼去找她。
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他一进门李昀茜就朝他走过来,打量他的情绪。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琚寻抿着薄唇,看她一眼。
他心想,她看到这些信件难道没有嘲笑他吗?
他每一封信上面都有她的名字。
这绝不能认为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李昀茜吧?
琚寻缓缓吐一口气,再次问她,“你进过佛堂了?”
李昀茜还想否认,琚寻又说,“我看到香炉的香灰了。”
李昀茜见瞒不过,便也跟他打着哈哈,“哦,进去过一次,求祖宗保佑你。”
琚寻把门一关,靠在门上,眼神像要把她穿透,“还有呢?”
李昀茜摇头,眨着一双清澈无辜的杏眸,“再没了啊,还有什么?”
总不能她偷看情书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吧,不应该啊,她不是全部放回去了吗?
夫妻俩相互大眼瞪小眼,李昀茜不承认,琚寻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彼此半天。
最后还是琚寻败下阵来,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放在我奶奶佛龛里的那些信件,你都看了?”
李昀茜心里一惊,愣在了那里,“我……你,这……”
琚寻觉得又害羞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刚才烧信件的时候,看到那些信按时间顺序排好了,之前我都是乱放的,你看了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