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皇帝是害他们一家阴阳相隔、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秦太妃也仍是无法接受儿子争权夺利的行径。
“母妃恕罪,只是儿子若想为父王报仇雪恨、护住宁王府和父王身后声名,只能这么做。儿臣不信萧佑衡那样不仁不义之徒会幡然悔悟,即便他真有一日找回了良心,父王也不能起死回生,难道杀夫之仇母妃要就那么咽下去么?!”w?a?n?g?址?F?a?布?y?e?????μ???€?n?????????⑤?????ò?M
秦太妃没有说话,她被儿子这番话惊到了,比当初知道儿子甘为齐帝走狗时更加震惊。
萧恪直直跪在母亲面前,言辞肯切说道:“天子不仁不贤,他便该死!儿臣自知多年言行离经叛道,不指望母妃原谅接纳,只盼望母亲晓得,儿臣多年筹谋并不为权势财色,只是为了替父王报仇雪恨,替他守住大齐江山!”
秦太妃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可是你这样做,世人未必都能明白,他们会如何说你?!后世史书工笔又会如何论你,你可有想过?”
作为母亲,秦太妃心底还是有对孩子的担忧,她听了那番话后没再指责,而是担心儿子这番心思未必能换来世人理解,或许还会被扣上奸佞的罪名,被后世戳脊梁骨唾骂。
萧恪闻言却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萧佑衡心胸狭窄,没有为君的气量。这么多年,大齐江山在他手中一团乱麻,若想拨乱反正,总要有人做那个恶人。儿臣不需要世人懂我,与父王一样,我行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何况……儿臣已决定与阿绥相守一生,即便不做那些事,也一样是世人眼中的悖乱之人,总不能为了他人之言而为难自己。”
“母妃。”
贺绥自院门口现身,在秦太妃开口说什么之前先走过来,又跪到了萧恪身边。他其实一直未曾走远,只是一直听着,忍到此时才现身。
“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允宁身边。他从不曾害过一个无辜之人,即便迫于先帝威势不得不做,他也是拼尽全力回护那些人,为还朝政清明,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不曾有半分懈怠,更不曾压榨民脂民膏一分。他身处黑暗之中,才能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看得更清楚。世人将恶名归于允宁,他从不辩白,只因众口难调,他不指望世人皆能明白其中苦衷。儿贸然说这些,只因知道母妃是允宁的软肋,在这世上唯独不希望您蒙在其中,伤了母子情分。”
秦太妃下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但眼泪还是先一步夺眶而出。
伏忠王妃也走过来向婆婆欠身一礼后也跟着说道:“母妃,靖之所言属实。允宁并不像旁人所说那般不堪,他是尽力在回护所有人的……”
“……别说了。”秦太妃终于开口,她难掩眼中泪水,长媳递上干净帕子,被她轻轻推开,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儿子,最终只化作一句,“你父王的灵位就供在自省堂,这么多年了,你该去给他上柱香磕个头。”
秦太妃没再说下去,不过言辞态度已有所缓和,她听了这么多,已是有些明白了幺儿的苦衷,只是嘴上还要逞强两句。
母亲刀子嘴豆腐心,萧恪自是听得明白,他没再说什么,只俯身给秦太妃磕了个头便由贺绥挽着出了母亲的院子。
春日正午,阳光正好。
自供着父亲灵位的堂屋出来,萧恪仰起头,努力想将眼泪憋回去,可当他缓缓开口时,仍是染上了哭腔。
“父王当年给我取‘恪’字,既是向萧佑衡表忠心,也是他一辈子为臣的坚持,意为恭敬、谨慎…呵,我有时候也会想,无论嘴上说得多好听,我是不是都辜负了父王对我的期盼。”
贺绥张开双臂将人紧紧搂在,现在的萧恪已同他长得一般高,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可以整个护在怀里的瘦弱少年了,可这个习惯他却是从不曾改变过,将萧恪的头按在自己颈间,不教人看到堂堂荣亲王也有脆弱的一面。
“父母为孩儿取名固然有他的期盼,但这并不该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你便是你。”
“阿绥、阿绥……”
耳侧是萧恪的一声声低唤,贺绥只是将人搂得更紧,耐心地一次次回应,“嗯,我在。”
……
兴寿初年,新帝继位不足两月,于祭祖返程路上遭遇刺杀,随行禁军死伤殆尽,新帝遭人重创,虽勉强保下一条命来,却昏迷不醒。消息传回,朝野一片哗然,可这刺客查着查着却不想查到了昭王萧定闻的头上。
新帝继位不久,此时若是出事,那这个曾与新帝争夺皇位的人无疑是受益最大的人,且人证物证俱全,又有萧恪在背后推波助澜,根本不给萧定闻辩白的机会。谋害天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萧定淳在行宫昏迷不醒,生杀大权便又到了萧恪手中。不过萧恪这次并没有下死手,所谓刺杀,不过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罢了。
借着先帝新丧,新帝病重,为祈福施恩的念头,萧恪只是褫夺了萧定闻的尊荣王位,贬为庶人,罚去看守先帝陵墓了。
昭王被贬之后,宫中他的生母蒓太妃一直活在未知的恐惧之中,在惶惶不可终日数日后,被伺候的女官发现自缢于她宫中。不过太妃自戕算是宫中丑事,已成了太后的陈贵妃便命人草草收拾了,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然而奇的是,那之后不过几日间,陈太后就像中了邪一般,在宫中披头散发发起狂来,侍女们拦她时,陈太后眼神癫狂,嘴里直喊着先帝元后祁皇后的名姓,一时说下毒,一时喊别怨自己,要怪就怪废太子之类的胡话,吓得宫中女官赶忙把陈太后堵了嘴绑在寝宫里不教她出去,一面又赶紧回了皇后。
曹皇后如今生产在即,女官回禀时措辞也是极小心的。
知晓一切的曹皇后在长女敏仪公主的陪伴下去了太后宫中一趟,女官怕太后发癫伤到皇后,便只请皇后和公主远远地瞧一眼。彼时陈太后被拿绸布堵了嘴,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住,饶是这样她仍在发狂,还得几个宫女合力才能将人按住。
曹皇后看着陈太后,神情淡漠。女官不敢多话,只看到皇后轻抚了抚肚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太医过来诊脉开个方子,总不能一直这样闹下去不得安宁。若是平日里实在坐不住,便拿绳子捆在榻上。宫门关紧了,别轻易放了人出去瞎嚷嚷,坏了陛下的名声。”
陈太后癫狂之时嚷嚷的分明与当年先帝皇后之死有关,宫中女官如何不知其中利害,忙应了。在皇后离开后,忙派人请了太医过来,一副汤药强灌了大半碗,才让人老实下去。可就在陈太后发狂后不久,行宫也传来了坏消息,萧定淳受伤太重,行宫药物不足,偏偏人伤得重不好挪动,只能急忙让人从京城送药过去,这一来一回耽误事,这位继位不过数月的新帝就在行宫咽了气。
萧定淳一死,这皇位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