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只是他瞧着贺绥的眼神,便知道这人并非三言两语便可说服转头北燕的人,再扭头看贺绥身边较瘦弱些的南齐皇族,不由皱紧了眉。
萧恪却先狼主一步开口道:“狼主可知,你今日遭遇乃是人祸?”
“你想说什么?”
“狼主部将悍勇,本王自知今日无法将你们困杀,索性卖狼主个人情,送你们离开。至于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狼主不妨回去问问给你出谋划策的岱钦王子。”
“你们齐人一向爱挑唆,你觉得孤会相信?”
萧恪闻言却笑道:“相不相信是狼主的事。本王只是好意奉劝,你豢养的可不是什么金丝雀,而是一只喂不饱的恶狼。”
“……”狼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恪。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却隐隐有几分听进去了。
而萧恪要的就是这个,比起直接令人怀疑,不如在对方心中种下疑影,本就不是彼此信赖的关系,只消凑巧和误会够多,哪怕再好的关系也会分崩离析,萧恪对这套手段太过熟悉了,无论前世今生,他自己都尝过无数次了,如今用到别人身上自是得心应手。何况他已知晓龚野同他一般自前世死后重生而来,有些事自然更有把握。
此时江朔拍马赶到,看着远去的狼主,将士们刚刚的微词犹在耳边,他不由忘记了尊卑规矩,追问道:“今日大好的机会,王爷为何要放虎归山?!”
“嗤!”萧恪冷笑一声,“你们是人,而他们…是群不要命的恶狼,真当自己是神兵天将不成?!”
“纵使马革裹尸,亦是我等心甘情愿…呃!”
江朔话未说完,便被萧恪拿雕弓打了下胸口,力道并不重,只是点到为止的教训。
“你们的命可比北燕人值钱,别动不动就去死,留着命才有来日。”
江朔被萧恪的这番说辞说得一时哑口无言,却见燕郡王扭头冲他乐了一下,脸上尽是奸诈的笑,一旁的贺副将见状竟也跟着了然一笑。他还待开口,只听得萧恪说了一句。
“本王只说了我愿送狼主离开,但若是中途黄老将军和白将军出手拦截,那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燕这一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且不论其中有多少成是龚野与狼主的内讧算计,于齐军来说确是难得的大胜。
一连收复了数座城池,斩敌千余人,自黄友光起至下少有几个不喜笑颜开的,唯少数几人因那城池被烧杀劫掠一空而心生悲悯。
若说唯一遗憾自然是未能追上北燕主力大军,只留下些残兵败将的性命充作斩敌军功了。
这一仗若论损失惨重,无人可及狼主。
额日钦是听信了龚野的建议亲自带了几百精锐绕后伏击南齐后军的,却不成想从中杀出了个早算到的萧恪,亲随得力战将折了两人,带出的几百战士近有一百出头跟着他回来了。虽说萧恪的话他未必全信,但细想其中利弊,如今也能昧过几分味儿来,如何能不愤怒。
北燕军临时驻扎的大营中此刻俨然已是一副内斗的架势。
狼图卫与北燕士兵刀兵相向,不过他们之中大多并非是真的要救龚野,而只是身为王军,不满于呼图邪部喧宾夺主罢了,至于那大帐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古怪声响则干脆被双方无视了。
“唔!”
“怎么?你也会疼?!”额日钦一把将要逃开的人拖了回来,用力按在榻上,手上没有半分怜惜,必是要逼出更多悲声来方解气。
龚野口中塞了满颗的桃核,用布帛裹了,将他喉底所有惨呼都闷在了喉咙里。
一时意气用事会换得这‘惩戒’他心中早已有数,可即便从前没少承欢于额日钦,今日都有些受不住了。更不用说这如牲犬般的姿势,当真是半点自尊都不被允许保留。
无人愿救、无人能救。
撕裂的痛楚一直持续到营中陆续燃起篝火,直到筋疲力竭,在昏了醒、醒了昏中反复徘徊了不知多少回合才得以停歇。
龚野整个人如水里捞出一般,瘫伏在小榻之上,只用狼主的大氅随意盖在腰间。期间呼图邪部诸将被狼主召唤至大帐中也没有丝毫避忌,虽说从前额日钦辱他之时也不曾真的避什么人,但真的放任自己此时姿态被旁人看了去,意义却是完全不同了。
但凡脸皮薄些,有那么点羞耻心的,只怕即刻就得拿刀剑抹了脖子,一死干净了事。
龚野却不能如此,他所求是为一抒两辈子所受苦难折辱,也正因如此,额日钦才能拿捏他,放任那些部将将自己的下贱之姿都瞧了去。
待人都散了,额日钦转过头正瞧着龚野此刻神情,略皱起眉问道:“你又想杀我其他部将?!”
龚野毫不避讳,直言:“他们必须死。”
“岱钦。我送你的坠子呢?”
“……”那坠子被龚野扯下来丢下了山崖,早不知掉到哪里碎成渣子了,这会儿额日钦问,自然是没得答的,“呃啊!!”
脖子被用力掐住自榻上拖起来,龚野双手扣住狼主手腕,用力去掰,奈何他实在是被折腾得久了,哪里比得上额日钦。呼吸渐渐困难,肺腑内如火烧般剧痛,那一瞬,额日钦好似真的要掐死他一般。
“咳咳、咳!咳…呕…”
狼主最终还是在把人掐死的边缘放开了手,龚野倒在榻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咳得太厉害时喉咙一阵发干,竟开始干呕起来。
额日钦冷冷站在一旁,任龚野难受也不叫人喂他一口水,只径自说道:“那坠子是我阿娘留下的东西。岱钦,你真的惹我生气了。”
龚野眼中咳出了泪,睁眼瞧狼主,却被一把揪住头发,扯着被迫扬起了头。
两人脸几乎贴在一起,额日钦脸上除了有滔天的怒意,眼中竟还有那么一丝失望。
“呵。”龚野笑了声,只是那讥诮的笑更加惹怒了狼主,他自己却丝毫不惧,只是平淡说道,“额日钦,我不是你的女人,更没兴趣做你的那什么狗屁狼妃。对我动心?你不觉得自己可笑?除了平分北燕,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呼图邪有自己的草场和牛马,不需要王庭和其他多余的东西。岱钦,只要我想,我可以把你捆在我的王帐一辈子。”
龚野却笑了下,一字一句说道:“你敢做,我就敢去死。”
“你不要你的汗位了?”
“齐人有句话我很喜欢,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不能顺从心意,我宁可死!”虽然他早已没什么气节尊严可言,但受制于人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罢了。他可以为了大业卧薪尝胆牺牲一切,却不能永远跪伏在他人之下,一辈子仰人鼻息。哪怕人强我弱,这点子气节他还是有的。况且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笃定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