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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恪冷笑一声,两指捏着那薄薄的信纸在烛火上略过。
火舌顷刻间将一切吞没,只余下燃尽的残灰,被风一吹便消散无迹了。
那传信之人又开口问道:“不知郡王作何打算?”
“本王自是相信以九皇叔的本事能将此事一并料理好,只劳烦你给皇叔带句话,那人……本王要活口。皇叔玩归玩闹归闹,只人别给我玩死了就是。”
北境之败,并非是因为兵将不勇,也不是燕人剽悍。
这其中糅杂了朝廷内忧外患,以及齐、燕、中洲三方的权力博弈,单单一场两场的胜利根本无法改变北境现状。
况且,无论是为着贺绥的心愿,还是萧恪对未来政局的谋划,北境都不能再放任不理。
他虽不懂排兵布阵、调兵遣将,但若论操纵权术、玩弄人心,毫不夸张得说,至少三国之中,萧恪是难逢敌手的。
而人心算计也是边境战争中同样至关重要的一环。
萧恪自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何况宁家灭门之事即便再大,也终究是内政小事,他不信康王连这点子谋算都没有。
明明一封书信便可解决的事,康王却在知晓他不会听话回京的情况下,还派人来做这一番无用功,定然是有旁的目的,而这多半就与面前这个敢坦然坐在朱昭旁边的‘信使’有关了。
萧恪径自走到主位上,朱昭瞧了眼两人,主动退下来将自己的位置让出,等萧恪落座后才自发走到左下首的位置上坐下,也不说话,只闭嘴察言观色起来。他今日本就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康王,自不会做得太过火,反惹了近前的这位煞星来。
那信使神情言语间虽透着一丝清高自傲,却并非没有规矩分寸的人。萧恪往主位上走,他则主动撤下来,几乎是与朱昭一道等萧恪落座后才径自坐下的。这番做派,也是压根没打算隐瞒了。
故而萧恪瞧了他一眼,随后便开口问道:“方才说了这许多有的没的,还未来得及问阁下姓名。皇叔能将这差事交给你,想必是有这个本事才华在身上的。”
那人仍是坐着,只拱手朝萧恪的方向拜了一下道:“草民贱名,郡王自不必入耳。我家王爷命我此来,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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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若不是在朱大人的营帐里,你此刻便该挨上一鞭子了。”萧恪冷冷打断那人说话,谈笑间,句句皆是威胁。
那人却也不怕,面上未露丝毫惧色,只淡淡道:“我不过一介白身,郡王权势滔天,想打便可打了。”
“如今朝中有你这般骨气的屈指可数,先生这般胆识,不曾想过入朝为官?”
说话间,竟已是连称呼语气都变了。
若说前句时还是雷霆之怒,转头便换了副截然不同的面孔。萧恪这番变脸之快,让一旁的朱昭看得手心直冒汗。
于萧恪而言,自是颇为欣赏这传话之人的。虽说他眼下是康王的人,但能有这般骨气和胆识,已是难得,便生出几分惜才之心来。
“若为拉拢试探,郡王还是不必多费工夫了。我投效于王爷府中,自是有我的道理,并非为了权势富贵。至于这腌臜官场…呵!”那人并未说下去,只冷哼一声代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萧恪也不隐瞒,直言:“试探没有,拉拢之心却有几分。既是皇叔的人,那便是与我目的一致之人,本王那么多问先生,多少也有几分惜才之心。”
“郡王坦诚,我也愿意稍后为郡王指一条明路。”
萧恪笑道:“那不知九皇叔希望本王拿什么来换先生指路?”
“我家王爷想要郡王一句承诺。”
“承诺何事?”
“只是条件罢了,王爷说等他想好了要什么届时便来向郡王您索要。”
“……”萧恪并未立刻应允,他端起一旁茶盏。坐在下首的朱昭动了一下,却没来得及开口提醒萧恪,那是自己刚刚用过的茶碗。
不过所幸萧恪也不是真的要喝,只是心中犹豫,借饮茶的间隙,细想那信使所言之事。
朱昭也是个聪慧的,他并不多说什么,抬手招呼不远处侍立的小徒弟,指了指萧恪手中的茶碗。
小太监会意,不多时自帐外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贴着帐内的边界地方走到屏风后面去沏了新茶来替换。
过去的时候,正听那传信使言道:“郡王放心,我家王爷自是明白秦太妃和抚宁侯在您心里一顶一得要紧,绝不会动他们的主意。郡王即便应下这承诺,王爷也不会令郡王做有违人伦之事,更与朝廷储位无关,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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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恪稍一思忖,确实暂且想不到什么弊端,便点头应道:“本王应下了。”
“郡王是个明白人。”那人自袖中另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契书,走上前摊开在萧恪手边桌案上。笔迹倒确像是康王的,上面所书皆是这人方才代传之语。
一式两份,连康王的印都盖好了,只等着萧恪在上面签字落印,便算是契成。
萧恪命随行护卫首领取出私印,但他拿在手里却没有立刻落印,而是一边把玩着,一边抬头去瞧那信使。
“说了那许多话,不知先生名姓是哪几个字?”兜兜转转,竟是又将这问题又问了回来。
只是此刻,两人立场已变。那人等着萧恪盖印,不知不觉竟已被置于被动之地。
他愣了片刻,随即朗声大笑,笑中并无讥讽轻蔑之意,倒像是掺了几分真心的。
“无怪乎王爷对燕郡王忌惮颇多,郡王若生了作恶之心,必是世间无人可及。”
“九皇叔向来喜欢怪外抹角骂人,不过这话从先生口中说出,本王但不怎么气了,权当是夸赞听了。那…现下,先生可否如实告知?”
“劳郡王如此挂念。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寻字。”
楚寻一名报出,萧恪难掩脸上诧异之色。
盖因前世‘楚寻’这名字他十分熟悉。虽未得了庐山真面目,却中过此人几次圈套。上辈子萧定昊将贺绥从他府中弄走,又险些将人送离京师,因此招来他二人矛盾,其中便有此人的手笔。
此刻方知,当初萧定昊身边的谋士之一原是康王的人。这般说来,前世太子因此事险些丢了储位倒也说得通了。
如今楚寻现身北境,摆明了是康王将这副棋作为明牌亮了出来。不论用意如何,总好过如前世那般被蒙在鼓里懵然不知。
“在下这名可是有何不妥?竟令郡王如此神情?”楚寻不是傻子,萧恪如此大的反应自是看得出来的。
萧恪忙敛了面上诧异之色,只道:“并非不妥。而是本王昔日见过一人,名字与先生十分相似,只是为人颇为神秘。本王仅是偶然之机听过此人之名,并未得见其真容。”
除了未提重生之故,萧恪这话也算都是真话,自然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