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刺入刺客肩臂。
那黑衣刺客话还未说完,便惨呼一声,抵在齐帝脖子上的长刀脱手。众人未及反应,纷纷看向那羽箭射出方向时,此刻已捂着受伤的肩臂飞檐走壁逃走了。
“还不去追刺客!”回过神的裴东安叫了一声,然后赶忙走到齐帝身边,“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齐帝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老太监,怒不可遏地冲左右喊道:“给朕格杀勿论!”
“靖之,再补一箭杀了他,别让别人抢了你的功劳。”萧定昊趁着夜色在贺绥耳边压低声飞快说了一句,随后跳下高台,快步走到齐帝身边,急切道,“父皇,此人行刺必然背后有人指使,留他一个活口日后好仔细审问!”
齐帝素来疑心重,太子所说他焉能不知,只是此刻,他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指挥着禁军定要将那贼人当场格杀泄愤不可。
“世子救我!世子!世子……呃!”黑衣刺客高喊着什么,只是话说一半,贺绥的第二箭已没入后心,他一下子失力扑倒在地。剧痛漫及全身,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是咬破了口中暗藏的毒药,咽气之前,他小声呢喃,似是为了说给自己听,“殿…下…属下…完成您的……”话未说完,人已没了气息。
禁军寻到刺客尸体时,人已气绝多时。几队禁军正待将那刺客尸首带回去复命之时,忽闻得旁边一个乌漆墨黑的帐篷里传来了两声男子的叫声。
“什么人?!”禁军以为里面是还有接应的刺客,赶忙冲进去将里面的人捉出来,可打着灯笼冲进去,却见两个赤条条的年轻男子坐在小榻的两头,鬓发散乱,衣衫丢了满地,其中一人看到禁军打着灯笼将自己看了个精光,又尖叫了一声,慌慌忙忙从地上捡起来一件衣服随意搭在身上,怒斥道,“谁准你们进来的!还不快给本世子滚出去!”
原先禁军是最不爱惹这些个权贵子弟的,可他们刚刚追逐那此刻的时候清清楚楚听到那人大喊世子救我,又恰好倒在这处偏僻帐篷外,而好巧不巧,这黑灯瞎火的帐篷里又恰好躺着那么一个‘世子’。
“拿下!”为首的看了眼另一位校尉,半点没给这位‘世子’留什么情面,一声令下便将这两人胡乱披上件衣裳给捉了起来,押到皇帝寝宫里去。
大半夜被刺客挟持,搅扰了心情的齐帝此刻扶额坐在龙椅之上,寝宫正殿内,黑压压站了一片人,连原本已经歇下的权贵宗亲们也都被喊了起来,没人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而作为救驾有功的贺绥则被齐帝破例‘恩赏’赐座。
但贺绥神情凝重,并不见半分喜色。因为有一个该出现却不在这里的人,那便是萧恪。
萧恪是最后一个到的,这本也是他平日的常态了。以往齐帝都是面带笑容打趣这个子侄两句就命他起来,可今日却半天不叫起,满殿人便只有萧恪一个人突兀地跪在殿中。
齐帝还不待发怒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紧跟着两个衣冠不整的人被禁军推进殿内来,正跌跪在萧恪身边。
众人忙回头看,这一看不要紧,列中一人惊呼道:“嗣应?!”
第五十二章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刺客的事就已经够让齐帝心烦了,这会儿禁军又推了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进来跪着,那边淮阳侯一开口,他的头就更疼了。
那拿人过来的禁军校尉便如实答道:“禀陛下,卑职等追逐刺客至行宫西南角落时,这二人就躲在旁边一处帐篷中…似乎在行苟且之事。且卑职等似乎听那此刻逃跑时曾大喊数声世子之类的……”
“陛下!这一定是栽赃!”淮阳侯听后立马跳出来辩驳,毕竟若是由着旁人落实这逆谋大罪,便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齐帝没有理会淮阳侯的辩词,而是看向台下的萧恪问道:“萧恪,行宫西南是何处?”
在场不少人都注意到齐帝并没有如往常用表字亲昵称呼,而是板着脸连名带姓地叫,原先有几个心中生了求情念头的,此刻也都打了退堂鼓。
萧恪面色平静,从容答道:“回陛下,行宫西南角的帐篷原是白日里为各家公子更换猎装与箭矢的歇脚之处,并没有人住。因为离诸位大人以及行宫尚有些远且地势偏低,是而巡视值守安排了一个多时辰一趟。”
他答得仔细,倒没让齐帝多废话问什么。
扫了眼那两个被五花大绑、衣衫不整的男子,齐帝皱紧了眉头,斥问道:“你二人半夜三更去那无人之处欲行何事?!”
赵嗣应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醒来如何就在那里了,他脑子还有些蒙,再则刺客之事他也是刚刚才听那校尉同皇帝说,并不明白与自己在那里有何关系,便只得老实答道:“回禀陛下,臣、臣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那帐篷之中,臣只记得与三两好友在宴席之上多饮了几杯,迷迷糊糊不知道被谁抬到了别处,定是有人暗害于臣!”
淮阳侯也顺着自己儿子的话喊冤道:“是啊,陛下。犬子虽无甚出众才能,但素来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谋刺之事如何敢为?!”
淮阳侯是齐帝的心腹,也是自齐帝登记之后才建功提拔的重臣,众臣自是不信他的儿子有那个胆子敢行刺皇帝,可如今刺客毙命,还是齐帝下令诛杀的,已然是死无对证。纵使大伙心中都有数,面子上却不好轻轻揭过。毕竟皇帝遇刺这么大的事,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是在同世人说,刺杀皇帝不是什么大事。
“朕自然相信爱卿并无此等不臣之心,只是若说嫁祸,也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萧恪却在此时开口:“陛下,关于刺客一事,行宫的官员这两日已发现了些蛛丝马迹,不妨传来问上一问。”
“准。”
行宫的官员因为官职低微都等候在殿外,等被传召入殿后,一个个提起了自己探查的结果。七嘴八舌说了一堆,有的人为了表现自己比旁人更仔细,在答话时添油加醋了不少,不过他们的言辞无一例外都将矛头指向了淮阳侯,即便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淮阳侯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个时候都不免朝他多看一眼了。
“陛下!臣真的没有做过,我爹对陛下忠心耿耿,更不可能为之,定是有人栽赃……”
“逆子还不住口!”不过淮阳侯到底是齐帝身边的亲信重臣,他虽已察觉其中蹊跷都指向一人,却没有同儿子一样没头没脑攀咬,而是避重就轻先替儿子请起了罪。赵嗣应想反驳,却被淮阳侯一句话怼了回去闭上了嘴。
待赵嗣应老实了,淮阳侯才一撩袍服跪在殿中,一脸愧疚模样自责道:“陛下,都怪臣对犬子过于溺宠,才使得他轻易受人蛊惑构陷与人做下这等不体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