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音追牡丹,入破颤金枝。
五弦覆葇荑,安钿当妩眉。
曲尽回身处,层波犹旖旎。
麟德无旧曲,圣昭多冶词。
欲见倾城处,君看月满时。
苏安埋着脸,眼前是千金一尺的红毯,脑海中是林蓁蓁说过的话,翰林院距麟德殿不到百丈,荟萃天下文豪,是李氏皇族为盛世亲手打磨出的一颗珍珠。
“曲调入韵,舞姿惊艳,新来的五弦也耐人寻味,只是……”李隆基道,“入破时‘回风乱舞当空霰’,待到月圆和美,本当散于无影之中,却有个宫音,凝住了丝部的旋律,显得有些拖泥带水的,升平,是也不是?”
苏安吓了一跳。这个宫音正是他和李升平谈论过的,方才一时兴起,他随手就弹出来,自己没多注意,却不想被龙椅上的李隆基活活捉住。
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李升平挥起衣袖,敲了一下编钟,回话道:“陛下,水有其源,树有其根,世上之万物都有原因,以至于月之圆缺,也并非瞬时之变化,是故,五弦的这个宫音,正为溯上启下,臣,不觉得拖泥带水。”
李隆基笑叹口气:“你这么说,倒让朕又想起道济来,他病了,朕放心不下。”高冯抹起眼泪:“药方还是陛下亲提御笔给开的,燕公哪知圣恩。”众臣无言。
太子和忠王对望一眼,动作整齐地掀起衣袍,跪地参拜:“儿臣愿披肝沥胆,为江山社稷之兴盛励志竭精。”寿王挥袖随礼:“陛下,母妃,儿臣同此心。”
惠妃怀抱一只猫,玉指温柔地捋着白绒绒的猫毛:“陛下,升平也没有错,今日是中秋,团圆延年便好。”众臣称是。所幸,李升平没有再答话,李隆基也一笑了之,萧乔甫同张九龄评论诗词,殿中又热闹起来,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君臣论宫音根本没发生过。苏安的额前悄然滴落一滴汗,才知一切只是戏言。
林蓁蓁在他后面,悄声笑道:“阿苏,你放心,至尊和各位大人绝不会在欣赏舞乐的时候动真气性,他们就是喜欢参与其中,对诗人和乐人是最宽容的。”
场面再度欢愉,中秋诗会开始,李隆基敬天地,敬鬼神,敬在座的一百余八位耄耋长者,还说起各地风俗,说等东都的佛像雕凿大成,欲请诸君共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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