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的那道伤毫无疑问是被利刃划伤的,被匕首所伤并无蹊跷。
只是在更明显、更严重的这道伤之外似乎有一道小伤。两道伤的伤口虽有重叠,但细细看,那道小伤的情况依稀可辨——不似利刃划伤的平整,伤口更粗糙些。
对太子的关心有些少,林苒不能肯定他手上原本是没有这样一道小伤的。
可哪怕不过是小伤也不该出现在太子的身上。
是与二哥切磋时不小心留下的?
念头闪过,很快被林苒否决,二哥不会不知轻重,当真发生过此事,亦不可能故意瞒着她。
是弄错了吗?
林苒一面为萧照上药一面暗中观察,然而没有推翻自己的判断。
无论怎么看都像有两道伤。
却也无论怎么看,都令人弄不清楚为何这样。
林苒没有开口问萧照。
尽管有自己的判断,可一样担心多思多虑,她不想闹出笑话,叫太子以为自己对他的忧虑与关心到如此地步。
她只字不提,短暂的思索无果之后,暂且将念头抛开。
上过药,小心包扎好伤口,林苒方道:“殿下,我们今日便回东宫罢。”
太子受伤许多事情难免不便,回去东宫无疑能被照顾得更精细。
回府小住她心满意足,提前两日回去也无碍。
“孤一受伤便匆匆回去,太子妃以为大臣们会怎么想?母后父皇又会怎么想?”萧照看一看自己被林苒包扎过的手掌,徐徐道,“这点小伤过几日便能痊愈,太子妃不必担心怠慢了孤,且安心住下,待伤口愈合再回去也不迟。”
太子所言不无道理。
林苒将念头打消,一颔首认同了他。
不多时,陈安送来些亟待休息过两日的萧照批阅的奏疏,萧照便借了林苒的书房自去忙碌。外祖母今日未再登门,林苒亦变得无比清闲。她闲来无事,在里间坐得片刻,到底是坐不住从闺房里出来了。
萧照在林苒的小书房批阅奏折。
坐在她的书案前,举目皆是与她有关的事物,连批阅起奏折也是松快的。
萧照在这里,闲杂人等自然不得靠近,四下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什么声响也传不进来。
直至奏折被批阅完大半,外面的院子里忽而传来笑声。
笑声来自于林苒。
萧照一下认出来是她的声音,不紧不慢抬头,凝神听院子里的动静。
“太子妃在做什么?”
一阵阵笑声传进书房,萧照嘴角微翘问陈安。
留下伺候笔墨的陈安当即去打探。
他离开片刻又折回来禀报:“回殿下的话,太子妃在荡秋千 。”
荡秋千?
这个回答出乎萧照意料,随之而来是一股浓浓的担忧。
他起身走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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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开的窗户恰能窥见院子里此刻的情势。
如陈安所言,太子妃在荡秋千。她一双手牢牢抓紧两侧秋千绳,整个人站在秋千上,在半空来回飘荡着,丁香色的裙摆也随风舞动,衣袂飘飘,出尘如仙。
太子妃笑逐颜开、兴致正好。w?a?n?g?址?f?a?B?u?页?????ū?ω?ē?n??????????????ò??
萧照却没办法不做这个破坏她兴致的“罪人”。
离开窗边坐回书案后,他重新提笔批阅奏折,并且吩咐陈安:“你去将太子妃给请进来。”
顿一顿又道,“便说孤让她过来还债。”
陈安应声“是”,即刻出去了。
院子里的笑声迅速消失,取而代之是林苒出现在书房。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林苒步入书房,行至书案前与萧照行礼请安。
一句“还债”让她领悟太子召她前来,是要她兑现之前所说的赔礼画作。但偏生在她荡秋千的时候召见她,不是嫌她太过吵闹,便是看不得她太清闲,非要替她找点儿事情干才罢休。
陈安领着小宫人搬来一张书案,纸墨笔砚一一备下,连同茶水、糕点乃至干果蜜饯也奉上。
之后他们退出去,留林苒独自面对萧照。
然而,坐在书案后的人埋头批阅奏折不置一词,将她晾在一旁。
林苒也未开口,小书房里只有一点朱笔摩擦宣纸的沙沙声,这样莫名其妙的安静令她暗自努嘴。
“太子殿下,妾身有伤在身,这画可否回东宫再说?”
过得半晌,林苒兀自挪动到书案后坐下,提笔之前不甘心望向萧照。
“昨日手才受伤了。”
“前些日子肩膀的伤也未痊愈……”
林苒看着萧照动作微顿,缓缓抬头,微微一笑望向她:“原来太子妃晓得自己有伤在身?”
林苒:“……”
“既玩得秋千,有何作不得画?”萧照慢条斯理追问。
林苒:“……”
大意了。
闲来无事瞧见院子里的秋千,想起小时候,才忍不住玩一会儿。
一时忘记尚欠太子一幅画。
反倒被逮个正着,给太子机会将她困在这里。
林苒被萧照拿捏住了。
她无话可说,只得依着萧照的意思,规规矩矩提笔,努力作画。
前一刻在院子里荡秋千得开怀大笑的小娘子下一刻坐在书案前愁眉苦脸、叹气摇头,看得萧照嘴角扬起。非是他偏要为难林苒,但眼下实在禁不得她再受半点儿伤,唯有让她陪在小书房,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暂且看顾起来才行。
堆积的奏折很多,萧照一会儿又继续埋头处理朝事了。
林苒却迟迟未能下笔,她没有想好要画什么。
大脑空空,频频走神。
到后来,林苒干脆单手托腮盯着萧照看,企图从他的身上寻得些许灵感。
太子生得俊美——自初次相见她便这么认为。如今日日相对,她的想法却未改变,乃至在这俊美皮囊之下,亦非败絮其中。太子脾性固然有恶劣的一面,譬如讹她一幅画,但不管怎么看都称得上君子。
林苒暗忖中视线在萧照脸上停留过少顷便不自觉落到他受伤那只手。
思绪一下飘远,回想起昨日桃源寺发生的事情,也回想起为他包扎时那点儿说不清的异样发现。
太子从未提起过。
林苒想,大抵她弄错了,何况不是什么大事。
出神之际,忽然听见太子笑得一声。
“太子妃这样一直盯着孤看,在太子妃眼里孤便这么好看么?”
林苒的思绪猛然被拉回来。
朝萧照看过去,望见他面上淡淡的戏谑笑容,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低下头,懊恼皱眉。
“自是好看的。”
深吸一气努力平复过心情,林苒抬起头,勉强笑一笑。
萧照轻呵:“莫不是太子妃想要赖账?”
“专心作画。”他搁下手中朱笔,取过一本未批阅的奏折,提醒道。
林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