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他们进入杏花饭庄黑名单。”
林鹤宁笑的前仰后合。
“晚上想吃什么?”
“小锅米线,我去你店里。”
“好。”
准点下班,林鹤宁开车去杏花饭庄,过红绿灯时晃了一下,好像看见个熟人。
不过开着车呢,林鹤宁没多注意,快到杏花饭庄的时候,远远看见顾匪站在门口跟一个人说话。
林鹤宁先找停车位,等走过去的时候过了十多分钟,那人居然还在。
看模样六十多岁,衣着打扮很体面,气质儒雅隐含威然,像个德高望重的学者。
这位“学者”递给顾匪一张卡,林鹤宁视力很好的看见那是张银行卡。
不过顾匪没接,反而避之唯恐不及似的往后躲。
“学者”僵了一下,保养得当的脸上布满些许失落,然后把卡收回,又说了些什么,看口型好像是“生日”,“你能来吗”这样的话。
顾匪说的是:“看情况吧。”
“学者”眼前一亮,又说了些什么,言行举止有些客气,笑呵呵的坐上迈巴赫走了。
“顾匪。”林鹤宁叫一声,走过去,望着迈巴赫开远的方向问,“他是?”
顾匪:“我爸。”
“哦,啊?!”林鹤宁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不是震惊顾匪有爹,而是震惊此爹的形象和胖子之前说过的吃喝嫖赌还家暴的老混蛋不一样。
顾匪解释道:“我亲生爸爸。”
难怪难怪。
林鹤宁松口气,就说没那么离谱,再人不可貌相也不会差距这么大。
单论形象,顾匪的亲生父亲社会地位应该蛮高的,这点从气质、神态、举手投足间都可以分辨出来。再根据他的座驾迈巴赫并且有司机开车这点来看,是个有钱人。
林鹤宁觉得顾亲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转而又想,能被他记住的不是嫌疑人就是被害人,还是别有印象了,怪晦气的。
林鹤宁说:“原来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嗯,两年前就找到了,进屋吧外面冷,你先坐,炉子上煮着米线。”顾匪回后厨看火候,过了三分钟,端小锅米线出来。
热气腾腾,鲜香扑鼻,林鹤宁往里倒两勺辣椒和麻油,把乳白色的汤汁染通红。
顾匪问:“想听吗?”
林鹤宁:“你说我就听。”
顾匪微微一笑:“我想说给你听。”
这些事连周粥跟胖子都不知道,但顾匪此时此刻就想告诉林鹤宁。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
“我妈,我是说我亲妈。我亲妈在我三岁的时候跟我亲爸吵架,一气之下带着我回娘家,结果路上我被人贩子偷走了。”
顾匪只起了个头,就听得林鹤宁心里一梗,目光也随之严肃起来。
他曾作为公诉人起诉过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对此深恶痛绝。
“我亲妈也不是故意的,我丢了,她急得生病,进进出出医院,身体全垮了。但我亲爸埋怨她,只怪她粗心大意才弄丢的我,没多久他们就离婚了,我妈也在七年后得病去世了。”顾匪顿了顿,林鹤宁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
顾匪的掌心很热:“听我亲爸说,他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很多钱找我,讽刺的是,我居然就在离家三十公里外的杏花乡。”
“具体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可能是人贩子团伙出内讧了吧,我被丢在荒郊野外,幸好我的养母发现并捡走了我。”
林鹤宁:“再然后呢?”
“我亲爸很快二婚了,二婚老婆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开车被人碰瓷,我刚好路过就路见不平了一下,后来又是派出所又是医院的,等我亲爸来了,见我一眼就愣住,说我像他走丢多年的儿子。”
顾匪讲起这段认亲经历也有些哭笑不得,跟电视连续剧似的。
林鹤宁说:“虽然我刚才离得远没太看清,但你们上半张脸确实长得很像。”
顾匪点了点头:“后来就做了亲子鉴定。”
林鹤宁看顾匪反应平平的态度,好奇问:“这不是喜事一桩吗?”
顾匪拄着下巴道:“嗯,我亲爸喜极而泣,他的二婚老婆脸色铁青,和他的二婚儿子狠狠瞪着我。”
林鹤宁:“……”
啊,明白了。
不过嘛,事不是这么个事。
林鹤宁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你是你爸的亲儿子,这点证据确凿,你爸对你好是理所应当,你接受你爸的好也是理所应当,就为了让他们踏实放心,你就委屈自己?”
顾匪:“当然不是。”
林鹤宁:“那是为了你的养母?怕接受你亲生父亲的爱,你养母会失落伤心,觉得你背叛了她,白养了你?”
顾匪失笑,无奈地说:“你怎么跟我妈想一块去了?”
林鹤宁也笑道:“我和阿姨心有灵犀。”
顾匪有点犯烟瘾了,林鹤宁也看出来了,起身跟着顾匪一块出去透气。
顾匪抽了半支烟,林鹤宁喝了半罐可乐。
“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我不想打扰他,仅此而已。”顾匪抖了抖烟灰,说道。
林鹤宁愣了下。
三岁就离开了亲生父母,一晃将近三十年,对亲生父亲的印象早就不存在了。
对亲爸和对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血脉的力量或许会促使他们在茫茫人海中重逢,却无法填补几十年感情的空白。
回想方才顾匪亲爸爸的表现,对顾匪与其说疼爱,不如说客气。
就是客气,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客气。
就像顾匪说的,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顾匪爸爸有现在的老婆和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儿女双全的“好”字,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突然冒出来个前妻的儿子,比起失而复得的“圆满”,更像是不速之客来碍事的。
而顾匪也有含辛茹苦养育他几十年的徐芬丽要照顾。
养恩不比生恩小,顾匪将来要给徐芬丽养老送终。
林鹤宁再看向顾匪时,男人站在夜幕下,门市的灯牌照亮他半边身子,明媚的犹如炽热的太阳,有些晃眼;而另一半遮在阴暗处的面容,也因他淡泊名利安然度日的心性显得愈发踏实稳定。
顾匪感觉自己被林鹤宁目光炯炯盯着看,忍俊不禁问:“怎么了?”
林鹤宁笑着说:“突然很佩服你。”
*
和顾匪约好明天见,林鹤宁开车回家,过红绿灯时又看见马路边上蹲着的熟人。
没看错,真是夏知乐。
林鹤宁吃了一惊,从他刚才看见到现在都过去快三个小时了,夏知乐还搁这儿喝西北风呢?
红灯秒数长,林鹤宁多看了两眼,无所事事的夏知乐蹲在马路牙子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