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德是不会放过这个彻底击垮虫族的机会。虽说现在溜走,极大可能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但王虫一日不死,虫患就永远会爆发。何况,这个王虫腺体还是他们给送过来的。他们要负责售后。
当然,等待也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
斯诺德抬眸看着上方的梅里埃,“他不会不遵守约定的。”
“什么意思?”
尼尔不懂,他跟上将可没有心有灵犀:“他这个样子……外面的守卫军看样子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他要是真的耍赖,我们是真的没办法……”
“耍不了赖。”斯诺德很笃定,“他没有这个权利耍赖。”
就在斯诺德的话音一落,外面情况忽变。
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守卫军一方却忽然兵变如山倒似乎是有人在内部鼓动了什么,而后虫族将被斩首的‘改造虫族’们的尸体悬挂在大厅之外。尸体一亮相,让这群本就战意不丰的战士瞬间丧失了战斗的意志。毕竟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战斗,再继续也毫无价值。
守卫军一旦弱势,战局将彻底的改变。
这场本来就不会持续多久的战争,不到三天就结束了。
期间宁安等人也试图离开,但很可惜,他们被限制在了这座建筑物中。尼尔几次试图突破防卫离开,但最后都被虫群给赶回来。到最后他干脆泄气,一屁股坐在宁安身边。
“唉,你们怎么都没动作?上将竟然真的就坐着不做任何事。”尼尔长吁短叹。
“那不然呢?”
宁安不知道斯诺德在做什么,但她知道斯诺德私底下肯定是做了什么的。
“当然是反抗啊。”
“怎么反抗?门都出不去。”
“额……趁他们战斗的时候偷袭?”
他话音刚落,梅里埃的翻脸就如有实质。
当虫族内部的蛀虫被清理干净,大厅内还活着的虫族将獠牙就对准了看热闹的四个人。那一瞬间,如万剑刺向身上的血肉。空气紧绷犹如拉紧的弓弦,目光都变得如芒在刺。难闻的血腥味与毒素弥漫整个空间,梅里埃的脸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还靠坐在坐骑的背上,那双细小如豆子的瞳仁俯视着下方一直很沉默的斯诺德。说实话,他十分诧异。既在诧异斯诺德竟然没有偷袭,也惊讶他居然真的如此天真。
坐在地上的几人早已站起身来,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所有虫族蜂拥而至。
就在此时,走廊的尽头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啪嗒,啪嗒,清脆又深远。脚步声走得很慢又轻飘。拖拖沓沓的,走走停停,听声音就知道来人年纪已经很老迈。
十分突兀,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一瞬间抽空了所有的空气,让人屏息等待。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抬起眼眸,看向了走廊的那一边。
下一秒,就看到一个干瘦如骷髅,孱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老妇人站在光影的明暗交汇处。她呼吸很急促,似乎心肺功能已经油尽灯枯。多走一步路,都对她的心脏压迫很大。但即使是痛苦,她却依旧挺直了腰板。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
逆光站着,金黄的光在她满头的银发上镀了一层金边。脸隐没在黑暗中,能看见一双清亮的眼睛。
是周龙溪。
她醒了。
沉睡了五百多年,过程中几次短暂的睁眼,都没能维持超过半个小时。
这次,她似乎彻底清醒过来了。
第213章
周龙溪站在那儿, 一切就仿佛按下了休止符。
大厅内鸦雀无声,梅里埃缓缓地坐直了身体。那双麻木的瞳仁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闭了一下眼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周龙溪站得有些累了, 身体微微向后靠着窗。逆光之下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四目相对, 周龙溪仿佛没有看见满地的血迹和残肢断臂。神情平静得像是五百年前, 在自己熟悉的实验室里看见残肢标本。
许久, 梅里埃才像是忽然醒过来一样,驱使身下的虫族驮着他靠近那个孱弱的人。
虽说外貌变了, 但有些人给人的感觉却一如从前。
灵魂的颜色,从来不会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改变。周龙溪那双沧桑却清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梅里埃,对于他会复活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惊讶。
许久, 她才缓缓启唇:“你醒了?”
“嗯。”只是一个字,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梅里埃嗓音里的哽咽与沙哑。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着:“醒来五百多年了。”
“好久不见。”
苍老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厅回荡, 仿佛带着岁月的悠长。
“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面对面站着, 明明梅里埃坐在巨大虫族的背上俯视着下面的人, 但现实的气氛却恰恰相反。他眼里的渴望, 与周龙溪平静又想念的目光交汇,仿佛他才是卑微仰望的那一个。
宁安与尼尔对视一眼,簌簌地退回到斯诺德的身边, 贴着他。
斯诺德低头看了她一眼, 无声地摇摇头。
他们都不知道梅里埃对周教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毕竟灭族是真的, 杀他也是真的。如果五百多年前不是周龙溪做的那些事,现在这个宇宙的主宰还不一定是兽人。
宁安的神经绷成一条线,瞳孔也在昏暗的光色中逐渐扩散到整个眼眶。黑黝黝的发着绿光。
但出乎意料的是, 梅里埃没有对孱弱的周教授发动袭击。
他只是看着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
周教授也没有躲闪,堂堂正正地站着任由他打量。
“五百多年没见,你已经老了。”沉默了许久,梅里埃语气很轻地说了这句话。
“嗯。”周龙溪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平和但从容的笑容。她或许五官早已失去年轻鲜活,但气度依旧。她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衰老,只是看到依旧年轻俊美的伴侣有些哀伤。
“我很抱歉。”
梅里埃突然沉默了。
其实,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当初他们之间结束得太突然,眨眼的时间一切就都结束了。孤独漂泊的五百多年里,他不是没有怨恨过她。他也无数次回想过去种种。憎恶她的冷血,痛恨她的欺骗,但他始终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人类不是比所有生物都更具有感情吗?人类不是最讲道义了吗?为什么她不是这样?为什么她就像是没有心一样,比他一个虫族还冷酷?
难道她曾经对他说过的爱情与自由,真的全都是诓骗他的谎言吗?
她曾那么用心地教导他,给他讲述了那么多故事,他们的回忆里真的就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