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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怀月的师尊,可以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弟子平安成长,直至与他并肩的高度。
祈怀月的师尊,可以在日后的岁月里,庇护少年,不受丝毫霜雪催折。
祈怀月的师尊,可以让小弟子,永远只是一个天真无忧,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而这些,是有私欲的诸承渊,无法能让祈怀月拥有的,圆满人生。
但今夜,他只想放纵一回,与心爱之人穿着同样的红袍,设想他们此刻不是在万人瞩目的谢宴之上,而是在凡间再寻常不过的喜宴之上。
只是一对即将成婚的道侣。
“怀月,我会护你岁岁皆无忧喜乐。”
祈怀月已经习惯了师尊这般护短发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师尊朝他看来的眼眸中,藏着他看不懂的冰寒暗色。
第78章
祈怀月点了点头,认真道,“师尊,等我长大了,我也会让您岁岁月月无忧喜乐的。”
少年人越体贴懂事,诸承渊的胸口就越发窒闷。
他只能一口喝下杯中千年赤果酿造而成的心炎酒。
蕴含着充沛灵力,如同上等灵丹般的千年烈酒,对修真界第一人而言,也不过寻常井水。
祈怀月突然有点眼馋,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灵酒,能让师尊一饮而尽。
“师尊,我能尝一点吗?就一点点?”
祈怀月比划出了一个小指头的深度,乌黑的瞳眸期待地看着师尊。
看着少年投来的好奇目光,诸承渊的喉结微动着。
空白的酒杯,不知何时再度盛满了淡红的心炎酒。
诸承渊将喝过的酒杯,递到了祈怀月唇边。
观渊剑尊的声音冰冷低沉,带着一点淡淡的嘶哑。
剑尊握剑从不会有半点颤动的手,此刻握着轻盈的酒杯,竟让酒面泛起了淡淡的波澜。
“今晚,只准你喝一杯。”
祈怀月没注意到这一点,听见师尊意料之外的应允,他惊喜地睁大眼。
他没有想到三位师兄把他看得和孩子一样那么要紧,师尊竟然肯松口,答应让他喝酒。
虽然只有一杯,那也是他前世都没有沾过的酒啊。
因为过于相信师尊的判断,祈怀月学着诸承渊刚刚的动作,毫无防备地一口闷下。
然而烈酒一入喉,祈怀月就意识到他错了。
天啊!
好苦!
而且又苦又辣,酒液经过的地方传来烧灼般的刺痛,好像他喝下的不是一口酒,而是一口浓硫酸一样!
明明他刚刚闻到的酒味道是酸甜的,为什么师尊喝的这种酒这么难喝?
错误估计了师尊送来的酒的入口程度,以为是酸甜果酒的祈怀月,脸一下子染上了绯色,甚至忍不住用力地咳了两声。
剑尊的指尖轻轻抵住祈怀月的脖颈,渡过来的清凉灵气终于让少年舒服不少。
只是祈怀月在舒缓过来后,还是忍不住,在诸承渊露出了孩子气般皱眉吐舌的委屈神情。
“师尊,为什么这酒这么苦?”
少年乌黑的瞳眸染上了潋滟的水光,配上那灿若云霞的面孔,与一袭灼红的衣袍,如同从诸承渊心脏中抽出的,灼红艳丽的心头血。
谢宴上的一切场景,在这瞬间仿佛都变得黯然失色,只剩下祈怀月一人,深深刻印在了诸承渊的眼中。
剑尊久久地失神,某个瞬间,心脏中甚至生出卑劣的,想要反悔心魔誓言的恶念。
他,为什么,不能逼迫……
宴场外,一声如同将整个世界劈斩开的惊雷,将夜色瞬间照亮如白昼。
而在惊雷声中,诸承渊面无表情,将储物戒中剩下的大半壶酒一饮而尽,神情淡淡,声音却有种寒冰融化般的纵容。
“这是我入道时酿出的酒。”
心念越杂之人,喝到的酒味道,便越发苦涩。
是他的执念太重,牵累他的小弟子了。
不过,这也算是与怀月同饮过一杯酒了。
诸承渊握住小弟子手上的酒杯,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
剑尊别开一直停留在祈怀月身上的目光,同时,也松开轻轻停留在祈怀月脖颈的指尖,如同是被少年体温灼伤般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恢复平淡地隐没于袖下。
这一刻,诸承渊在心中凝出一道恐怖凝练,看似无形无质,然而能瞬间斩杀他之下任何一人的大道剑气。
剑尊的大道剑气,曾用来斩过魔物,斩过居心叵测之人,然而这一刻,诸承渊毫不顾惜地将剑气对准自己的元神,然后一剑斩下。
刻入元神般翻涌啸冲的剑气,让即使是元神出窍,也不会被任何修者攻击所伤的修真界第一人,气血翻涌着,少见地有了短暂被重创的体验。
然而也正是这道剑气,斩去了如心魔般迂乱在剑尊胸膛,窒息沉闷的杂念,让诸承渊再度恢复了曾经修真界第一人冰冷无情的清明无欲。
只是他,不能再多看祈怀月一眼。
不然这短暂斩情的剑气,不到片刻只怕又毫无用处。
诸承渊闭眼。
这一刻之后,凡人诸承渊的心愿已了。
此后,他只会是祈怀月的师尊。
……
祈怀月迷迷糊糊地有点醉意上头,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师尊是什么时候离开他,和幻元宗宗主聊起来的。
但是他能感觉到,师尊同以往总是会注视着他不同,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寒意,而且没有在谈话时再多看他一眼,或者多和他说一个字的冷淡神态。
如同是被宠惯了的孩童,即使毫无道理,祈怀月也有点忍受不了师尊这种好像陡然冷淡的转变。
只是他多少还保留着一点理智,知道师尊是在和宗门宗主说正事,他不能随意打扰。
所以祈怀月一时醉意涌上,忍不住偷偷溜出了宴会大堂。
而在祈怀月走出大堂的瞬间,观渊剑尊的目光,瞬息间就在空无一人的大堂中扫过。
他的怀月……
元神中的伤势再度泛起深刻而毫不停歇的锥心之痛,诸承渊陡然看向面前文质彬彬,长髯方脸的幻元宗宗主。
“不知宗主,平日是如何与弟子相处的?”
幻元宗宗主一愣,他刚刚明明讨论的是驻守魔渊人手的事情,为什么尊上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幻元宗宗主深深觉得剑尊一举一动必有深意,他谨慎思考了一番,小心翼翼说道。
“我平日也如尊者一般,格外爱护弟子……”
诸承渊如同难以忍耐般,微微蹙眉,打断了幻元宗宗主的长篇大论。
“你可会时时刻刻关注弟子的一举一动,不容许他离开你身侧片刻?”
幻元宗宗主傻住了。
他连对待自己的道侣,都不会看得这么紧,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弟子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