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中讲,这个圆形应该就是代表神灵的眼睛,看到妖魔、抓住妖魔。
顾行驰拎着青铜不由有些奇怪,这地方瞧着也不像什么风水大凶之地,有必要挂这么多捉鬼的东西吗?还是说是为了抓住那些被制成皮龛的受害者的灵魂?那可真是缺大德了。
再者说到捉鬼,顾行驰微微眯起眼,他记得小白把这东西从外檐上拽下来的一刻,廊道内的火光似乎是闪动了一瞬,不过那晃动太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视错觉。
这么想着,顾行驰下意识拿着青铜晃了晃,眼前平静,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啥玩意啊……”
顾行驰有点泄气,把青铜往口袋里一塞,准备再想想其他办法。但刚一抬眼,他余光中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稍微侧了下头,就发现身侧的墙壁下方多出了一个洞。
顾行驰一怔,意识到这应该是青铜拔出来后留下的洞眼。
居然能有个洞,所以这后面其实还是有空间的吧?顾行驰连忙凑上前去观察。这洞眼只有两个指节大小,别说他了,就是只兔子钻进去都费劲。不过……他伸手在洞前探了探,隐隐感觉到了微弱的风。
有戏!
顾行驰瞬间激动起来,打着手电往洞里照去。
对面十分黑,好似堵着一面墙,光照过去没有任何的散射,完全被堵死了。
不应该啊,明明有风。
顾行驰挠挠头不死心,又把手电调亮了一些,再次照过去。
很神奇,这次他看到了东西,对面也是一个空腔,看不清具体面积,但应该比他现在所处的空腔要大。
还不等兴奋,眼前忽然一黑,那堵墙又回来了,他再一次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行驰啧了声,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看手电又摸摸自己的眼睛,又盯着那个洞眼沉思几秒,开始摸索身上口袋,最后找出来几张随手画的设计图纸,用砂砾把图画完全糊掉,撕成条拧在一起,一点点往那个洞里探去。
纸条很快就探到了对面的空腔里,顾行驰没再动,举着手电蹲在一旁耐心等待。
大概十几秒后,纸条倏然一晃,一下从洞眼里抽了过去,顾行驰立刻把手电往洞眼里照,同时眯眼去看。
只一眼,他头皮都差点炸开。
就见对面的空腔里,也蹲着一个‘人’。
第88章
顾行驰头皮发麻, 后背全是冰凉的虚汗。他根本没想过这地下不止一个空腔,更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
反正此时已经暴露了自己,顾行驰也没有立刻关闭手电, 而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沉心屏气继续看去。
对面人肯定是知道他的存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蹲在洞眼旁边,低着头,似乎是在看被抽过去的纸条。
他的头发很长, 长且杂乱,低垂脑袋时能完全遮盖住脸庞和肩膀,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人的头发,也是雪白的。
顾行驰盯着对面,越看越觉得对方眼熟,眼熟到让他觉得心底发凉。
这个人是白玉京。
他无比确定对方的身份, 一定是白玉京。
但问题是,对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的小白。
顾行驰通过洞眼观察着, 对面的‘白玉京’身形瘦弱,看起来还是少年人, 浑身赤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很多深褐色的瘢痕, 像是淤血,但覆盖面积太大,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只是这么看着顾行驰都觉得揪心, 对面白玉京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兽,受伤到近乎麻木,对于外界给予的刺激也有些迟缓。
是在西南被抓去做虫人的那段时间吗?
顾行驰猜测着, 看年龄应该差不多,身形骨架大概是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可那个时期的小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行驰很疑惑,他是莫名其妙穿越了还是又一不小心中招了?如果是中招的话,这是幻觉吗?时间跨度是不是有点大啊??
思考两秒,顾行驰决定先开口试探一下:“白……”
话没出口,顾行驰就是顿住,他还不知道这时候的小白叫什么,要叫他白龙吗?感觉白玉京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犹豫两秒,他试探地唤道,“……弟弟?能听到吗?”
对面人仿佛毫无察觉,依旧低垂着脑袋。
他蹲坐的位置有些偏,顾行驰在这边看不清楚情况,只得不停地调整位置,一边动一边说话,和哄骗小孩似的:“弟弟你听我说,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
顾行驰顿了一下,他想说自己是来救人脱离苦海的,但转念一想,现在的他,最起码这一刻的他,是做不到的。
虽然于他而言,对面的白玉京极大可能只是一场幻觉,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做到欺骗。
这一刻的顾行驰,救不了数十年前的白玉京。
他不再说话,对面的白玉京反倒抬起头来,那是张与现在白玉京相差不大的脸,浅色的眼瞳、雪白的头发,只是眼神并非冷淡,而是麻木,与尸体的区别仅仅在于,他的瞳孔还没有浑浊。
顾行驰定定地看着他,手电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疼到有种想流泪的酸涩,却还是没有移开眼。
听白玉京诉说那些过去,和亲眼所见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他知道白玉京过去过得不好,过得艰难,过得麻木且痛苦,所以他总是对白玉京没有底线,没有脾气,接纳对方所有的要求和情绪,因为他知道,这些来之不易,这些鲜活的白玉京,何其珍贵。
但当此刻他真的和过去的白玉京对上眼时,顾行驰忽然发觉不够。
他所给予的和白玉京所遭受的,怎么还是不成正比。
好像无论他怎样弥补白玉京那些过去人生里所遭受的痛楚,却总还是差一点,总还是会有他设想不到的疼痛从细枝末节里跑到他眼前。
爱是常觉亏欠不假,可他只有一百年。
该怎么覆盖白玉京这漫长的人生呢。
对面的白玉京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顾行驰兀自崩溃了一会,抬起头努力平稳了声调:“我是来陪你聊天的。”
白玉京依旧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
顾行驰也安静了几秒,又开口:“我是来陪你坐着的。”
白玉京又垂下头去,又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空气好似被真空机抽干了似的,寒意没有了载体,沉重地砸在两人之间,冰冷的沉默好似冰碴,让人只是呼吸都觉得胸膛间被剌得生疼。
顾行驰看着白玉京头发杂乱的头顶,唇角微微发抖,好几次呼吸的间隙才能再次开口,尾音止不住的发颤,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了:“我是来陪你的。”
但白玉京听到了。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