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不少。可见确实是宋叙急急忙忙之下写就的。
在信里,宋叙说了不少劝慰开解他的话,还让他先不要着急,耐住性子静观其变。
季衔山合上信:这句话,宋老师说晚了。
小福子看他情绪不佳,笑道:“陛下要不要给宋大人回封信?奴才可以为您代笔。宋大人才刚出京,写好信后快马送去,顶多一日就能送到宋大人手里。”
季衔山垂下眼:“不必了。”
京师现在就是一个大泥潭,宋老师已经跳了出去,他又何必再写信给宋老师添麻烦呢。
小福子挠了挠头,又提议道:“不如奴才把宋大人准备的加冠礼,带来给陛下看看吧?”
季衔山颔首:“也好。”
他睡了整整一天,这会儿虽然还是没什么精力,但已经不想再躺在床上了。
结果礼物还没看到,倒是乐平、阳安两位长公主一起来探病了。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乐平长公主微微一笑:“听说你病了,我和二妹妹就进宫来瞧瞧。怎么下床走动了,身体好些了吗?”
季衔山道:“在床上躺了一天,实在是躺不住了,就下来活动活动。”
阳安长公主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下:“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季衔山也不扫兴,配合地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荷花酥,他笑道:“淑太妃还记得我最爱这一口。”
阳安长公主道:“是啊,母妃原本也想进宫来探望你的,不过我说你还病着,要是一下子去太多人,反倒打扰你养病。”
季衔山请两位姐姐坐下。
少许,陆琢也闻讯过来了。
阳安长公主道:“屋里都是药味,阿琢肯定闻不习惯。大姐姐,阿琢怀孕五个多月了,你有经验,该多和阿琢说说这个月份的孕妇要注意些什么。”
乐平长公主一听,笑着起身去挽陆琢的胳膊,语气亲昵:“确实,屋里不透风,别说阿琢了,连我待久了都有些难受。阿琢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随我去庭院里坐坐,我给你说说我的经验。那都是几十年的老嬷嬷总结出来的经验,是极有用的。”
……
支走乐平长公主和陆琢后,阳安长公主扶着季衔山回里头休息。
她左右看了看,确实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我这回进宫,除了来探病,最重要的是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季衔山神情不变。
阳安长公主道:“你是我的亲弟弟,在你和母后之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季衔山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道:“二姐姐是代表自
己来问我,还是代表了其他人一起?”
阳安长公主道:“不错,还有诚郡王、肃郡王他们。只要你点个头,我还可以代你去联系宁信姑妈。她肯定也是支持你的。”
那句天命谶言,宛若在深渊里投入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那些原本还想暂避锋芒,不敢在太后威望最高时站出来反对她的人,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日月合璧,九鼎归凤,这样的谶言,置天子威严于何地。
太后已经多次僭越朝廷礼仪,不仅处处比肩天子,还犹有过之。
如果他们再不站出来说话,那制同天子的下一步,可就是九鼎归凤了。
也许对很多朝臣来说,上头坐着的人是太后还是皇帝并无太大区别。反正这么多年来,一直坐镇朝堂的人都是太后。
但是对宗室来说,上头坐着的人是太后还是皇帝,差别可实在是太大了。
宗室的权力来源于血缘,来源于他们和天子是一个老祖宗,大家都姓“季”。
他们可以坐视太后把持朝政,但要是太后生出牝鸡思晨、取而代之的想法,那对于宗室众人来说,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尤其是近几年来,太后隐隐间一直在压制宗室的势力。
不少原本身居要职的宗室都被慢慢边缘化,这让宗室对太后越发不满。
可以想见,要是真让太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她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肯定就是季姓宗室。
阳安长公主也叫霍翎一声“母后”,她与霍翎的关系,也比乐平长公主与霍翎的关系要更亲近些。
但这份关系再亲近,也不如阳安长公主和季衔山的关系更亲近。
更何况,到底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后掌权,自己得到的权力更大,还是自己支持亲弟弟掌权亲政,成为镇国长公主后,得到的权力更大呢?
这根本就不用纠结。
季衔山沉默片刻,低声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逼宫,兵谏。”
季衔山眸光一凝:“皇宫内外都是太后的人,想要逼宫成功,非常难。”
阳安长公主道:“四支禁卫军里,许多中上层将领都是直接听命于太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忠于太后。有少部分将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拉拢过来的。
“逼宫需要的人手并不多,只要有一部分禁卫与我们里应外合,配合着我们打开宫门,包围寿宁宫,擒住太后,再隔绝太后和宫外的所有联络,解决掉那些效忠太后的文武心腹,剩下的事情,就不难办了。
“毕竟,你才是皇室正统,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阳安长公主握住弟弟的肩膀,深深凝视着他大病未愈,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庞。
“我知道陛下在顾虑些什么,太后是我的嫡母,这些年里对我也多有照拂,难道我会伤及太后的性命不成?只是想请太后从寿宁宫退回慈宁宫颐养天年罢了。”
第181章 一等承恩侯。
慈宁宫,坐落于后宫之中,规制比皇帝的太和殿和皇后的凤仪宫都要略大上一些。
原是太祖皇帝为生母所建,后来就成为了大燕历代太后的居所。
在霍翎成为太后以后,为了方便参政议政,她选中了位于太和殿不远的景阳宫,扩建成寿宁宫。
而慈宁宫,依旧空置着。
阳安长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用文谏的方式无法让太后还政,那就干脆用兵谏。
皇权不讲究什么温良恭俭让。
皇权从来都是建立在血腥残暴上的。
这个道理,阳安长公主相信季衔山比她更明白。
季衔山抬起头,眼中有种真切的悲哀。
阳安长公主见他沉默,生怕他死脑筋转不过来,语气也有些急了:“我知道你和母后感情深,可是你要知道,母后要的不是什么稀世奇珍,也不是大兴土木沉迷享乐。如果母后要的只是这些,一切反倒简单了,都不用你或者国库掏钱,我都愿意掏出这笔钱来给母后尽尽孝心。”
季衔山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