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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队车子从城东一路穿行至城西,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瞧见了,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满满当当的粮食是霍府捐给县衙赈灾用的!
听守在车子旁边的护卫说,霍府是把今年地里的收成都捐了。眼前这些只是一半的量,还有一半要过段时间再送来。
乖乖,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邱县令和师爷都准备回去休息了,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天色已晚,立刻赶去县衙门口。
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长长的车队和守在旁边的护卫。
带队的侍卫队长无锋右手握剑,双手抱拳,朗声对邱县令道:“霍家护卫队长无锋,奉我家主子命令,将十车粮食送来县衙,请邱大人派人清点数目、接收粮食入库。”
邱县令喜得满面红光,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对着无锋,也对着无锋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道:“霍校尉在前线保家卫国,舍生忘死。霍府家眷在后方慷慨解囊,协助官府救济百姓。当真是满门忠义,令人心折。”
无锋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继续道:“承蒙邱大人抬爱,我家主子说了,这一点粮食,是霍家身为地方大户的担当。聚集在城门处的流民,也是我们燕西的老百姓。”
邱县令心中一动。
他也是个聪明人,无锋已经搭好戏台,他自然也懂得顺着台阶往上爬,把这一出戏彻底唱完。
“永安县能有今日之安定,本官能有今日之政绩,多赖地方大户襄助。既然霍家盛情难却,这十车粮食,本官就愧领了。”
双方一番作秀,旁边不明真相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在夸奖霍家之余,还有人疑惑:“哎,怎么只看到了霍家捐粮,没看到其它人家捐啊?要论富庶,陈家、周家可不比霍家差啊。”
周围的议论声,在无锋和邱县令的刻意引导下,开始向着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无锋带着霍府护卫,和县衙衙役一起把粮食运进库房,成功赶在宵禁前忙完了这一切。
库房大门落锁,邱县令站在门外,满脸唏嘘。
师爷向邱县令贺喜:“有了今天傍晚这一出,明天那些大户就不能随便拿出一点粮食银子来打发我们了。”
毕竟,邱县令都亲口说了,他多赖地方大户襄助。
甭管以前有没有襄助吧,现在霍家捐了这么多粮食,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邱县令点头:“是啊,这人情欠大了。”
师爷打趣:“您这人情可真值钱。”
邱县令哈哈大笑,突然心生感慨:“那位霍姑娘,绝非池中物。”
他在官场多年,自然看得出来,今日这些手笔,都是出自那位霍姑娘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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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任何人,都能有如此敏锐的嗅觉,都能有如此魄力和决断。
也不是任何人,在继母当家、自己年纪尚轻的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大的行事自由。
师爷也不禁点头,想起自己去送请帖时,瞥见的那副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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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已不再年轻,瞥见那张脸时,还是忍不住有一瞬失神——那是人对于美好事物的天然欣赏。
这样的风姿气度,再配上远超常人的手腕气魄……
师爷暗嘶一声,憋了半天,也只能像县令一样,道一句“非池中物”。
第5章 “如果死的不是他们,就是你和……
霍泽是一个臭美的少年郎。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县令大人举办的宴会,却是他第一次代表霍家赴宴。他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大清早,霍泽就起来折腾衣服配饰。
无论试哪一套,婢女小厮都夸好看。
霍泽为他们的敷衍深深落泪。
他知道自己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上能从长辈手里多要一点零花钱,下能从六岁小孩手里骗到一根糖葫芦,但是婢女小厮夸奖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走一点心啊!
你们至少换一个词吧!
霍泽对他们实在是太失望了,他抱着自己的衣服,噔噔噔跑到霍翎那里,央求霍翎帮他。
霍翎审美一流,又熟知霍泽的喜好,很快就帮他搭配出了一套合适的衣服。
霍泽换上衣服,在铜镜前转了又转,神气得不行。
“阿姐的眼光真好,这身衣服把我的九分帅气衬托到了十分。”
一旁的无墨险些要笑出声来。
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容貌再好,也很难和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这类词沾上边啊。
霍翎也笑了,吩咐霍泽的小厮:“把我上回送他的那个金璎珞找出来,让他戴去赴宴。”
有了金璎珞,霍泽更得意了,下巴昂得高高的,只觉自己现在有了十分帅气,十一分富贵气。
抱着十二分自信,霍泽雄赳赳气
昂昂出门赴宴。
有管家陪着,霍翎也不担心霍泽会出什么事。
不过见方氏实在放不下心,霍翎劝道:“母亲一向早睡,不如先回屋歇息,我留在厅堂等阿泽。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他。”
无墨翻出叶子牌,问霍翎要不要玩。
两人一边玩着叶子牌,一边等霍泽。
宴席结束得并不晚,约莫戌时一刻,霍泽就回来了。
无墨抬起贴满字条的脸,脸上居然露出解脱之色:“少爷,你终于回来啦。”
霍翎丢下手里最后一张牌,拿起字条啪地一下贴在无墨眉心,把无墨拍得脑袋往后一仰,这才去看霍泽。
浑身上下都溢满了兴奋,看来不仅没受委屈,还玩得很开心。
霍泽向来很有说书天赋,他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描述得活灵活现,不时还用双手比划一下。
大致概括一下,就是以往各家只需要用几十两银子就能打发县太爷,但今年县太爷的眼界被霍家拔高了!各家要是再拿几十两来糊弄人,就是把县太爷当傻子!
霍泽撇撇嘴,不屑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但我瞧他们那模样,仿佛被割了肉似的。”
无墨忍笑,给他递了杯茶:“少爷,你说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吧,快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霍翎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喝下茶水,嗓子好受许多,霍泽放下茶盏:“我才十二岁,他们那些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当我爹了,为难我也不怕丢了老脸。”
为难是不敢为难,但阴阳怪气几句也免不了。
面对那些叽叽歪歪的酸话,霍泽一律装天真可爱听不懂。
要是还有人不要脸说个不停,他就埋头狂吃。
邱县令也是个妙人,在霍泽埋头狂吃的时候,他一脸慈爱地看着霍泽,嘴里一个劲说“慢点吃别噎着”、“你年纪轻还在长身体是该多吃点”,又扭头去看那些脸色难看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