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双。虽说她近来因为岳瑛的案子,跟谢珩之间也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少见为妙。
不过王容可真是她天下难觅的知音,特地捎了一段话让这送贴的小厮学舌给她听:“全洛京最出彩的公子小姐都会出现在那天的绿玉园,如果在绿玉园找不到合眼的人物,那全洛京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沈青手指不断摩挲着那张厚厚的请帖,绿玉园的高高门槛,将天底下家世品貌最好的公子都替她搜罗过来了。
如果要给孩子找个合适的父亲,那这就是现成的样品,不知要比南风楼品质高多少!
“阿青,”正想着,岳瑛忽然推门出来,一双戏水鸳鸯的绣鞋迈出门槛,踩在铺满稀碎日光的青砖上:“我也想去看看。”
“行,那就去!”
真是罪过,刚才她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竟然会生出因为谢珩在就不想去的荒谬念头?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绿玉园外宝马香车如流,佳人才子纷纷。
这是沈青第一次来绿玉园,即便这些日子在洛京见多了各具巧思妙设的亭台楼阁,也依然被绿玉园的精妙构建而惊艳到。
不愧是洛京第一名园,是即便天子之家宴会游乐也要向谢家征借的园子。
洛京城里还只有明媚春意散落,绿玉园里早就是春色深深。
百花竞放,万木葱茏,三步一泉,五步一谷。
廊桥水榭,宴台楼亭,虽然也极具巧思,但都不过是点缀于盛景之中,不敢喧宾夺主。
置身绿玉园,如临绿野仙居。
不过以沈青的身份,宴会的坐席已经是园中最偏末的位置了,饶是最偏末的位置,也是一张晶莹温润的白玉桌,桌上各色琉璃盏里盛放的,是平日里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糕点。
玉桌前方,是清溪流水蜿蜒绕到此处的一个溯回,清可见底,水草妖娆,游鱼嬉戏,听说这所谓曲水流觞,关键就是这一道玉泉清溪。
玉桌脚下被奇花异卉环绕着长了一圈,沈青叫不出这些花木的名字,只觉它们开得格外蓬勃热烈,比国色天香的牡丹还要鲜艳娇美。
沈青带着新奇目光四处张望时,周围也有不少目光有意无意落在
她们这边。
毕竟悍匪沈青之名,这些日子洛京中实在传得响亮,只是很多人都没能一睹庐山真面目,这次她来绿玉园,自然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园中前来赴宴的公子,俱是锦衣华服,宽衣大袖,翩跹如仙,方与这绿野仙居相配。
唯有沈青,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窄袖青衣,有种格格不入的朴素,偏偏她身姿秀挺,紧束的青衣反倒衬得她如松如竹,加之她五官容貌清绝秀逸,一颦一笑间,有种惊心动魄之摄人,令人不敢逼视。
一身风华,如明珠碾过砂砾,盖过园中多少翩翩佳公子。
再联想到她和谢珩的各种传言,那些原本将信将疑的的眼神,一下子都变得恍然大悟!
当然,她身边的岳瑛也没能避开四面投来的关注目光,她今日装扮比起小金顶上的明丽,要素净许多,一身挑不出毛病的浅杏色衣裙,发髻上也只是绾了几只素银小簪,与沈青一样,跟园中女子满头珠翠相比,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相比于回京后的画地为牢,这次她主动提出来绿玉园赴宴,说明她终于决心走出来,真正面对回到洛京的生活了。
几年前,她也是绿玉园曲水流觞的座中客。
有旧识认出了岳瑛,联想到岳家几年前就灭门于流匪之手,登时面露惊愕;也有些新贵,并不认识她的,也纷纷揣测起这女子的身份来,难道就是沈青的正室夫人?
有人纷纷议论起,前些日子陈郡侯府好像往沈府送了十二箱聘礼,这岳瑛,当年不正是和陈郡侯家的公子有婚约吗?
此时看向她们的目光又精彩了许多。
沈青向来是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可她来这绿玉园是为了看俊俏公子的,可不是供别人打量的。
于是她不动声色凌凌抬眸,正好与一道打量过来的目光对上,眸色间的锐意和杀气转瞬即逝,那人忙把目光收了回去,颤着手端了酒杯连喝了好几口。
旁的人也立马不再往这边看,一派专心享受宴席的端正模样。
沈青挺直的腰背松垮下来,这下终于轮到她来好好欣赏一下洛京城的翩翩公子们。
虽然她是王容递了帖子请来的,可是她门第身份与王容相差太多,进了园子,王容才跟她打了个照面,根本来不及跟她一诉相思之情,就被其他好友拉去把酒言欢,两两相隔,天远地远,比她回沈府的路还远。
不过他身边那三五好友,确实英俊倜傥,气度不凡,比当日被他凑来以琴会友的那一桌子人赏心悦目太多了。
改日让他再凑一场以琴会友。
她再就近往身边几桌打眼看去,亦都是君子温雅,淑女矜贵,还想再多仔细打量,幽谷中忽然响起清亮飘逸的琴声悠悠,裹挟了林谷中草木幽香,携来玉泉水中的暗流涌动,再缓缓淌入听者耳畔心田。
如泣如诉,如痴如狂。
直到一曲尽了很久,沈青才重新眨眨眼:“这曲子……我听过。”
在那个大雪覆满群山的小金顶上,似乎是有清冷月光铺洒的雪夜,她听过一模一样的曲子。
岳瑛提醒她:“刚刚是珩公子在弹琴。”
沈青茫然四望,水榭楼台,宾客如云;林谷葱茏,鸟飞鹿走,哪里有谢珩的身影?
“你看不到的,每年的曲水流觞盛宴,珩公子从不在人前露面。只不过也会弹琴作诗,与大家同乐,每年来绿玉园赴会的人,最期待的就是能亲耳听一曲珩公子的琴音,看一眼珩公子的笔墨。”岳瑛继续跟她解释。
沈青听得白眼一翻:“哼,做作!”
果然,她只是喜欢那个在小金顶上温柔乖觉的谢十三,并不喜欢这个风华绝代受无数人倾慕的第一公子谢珩。
前者柔顺无害,后者太锋芒压迫。
又听到旁边有人啧啧称叹:“三年前一闻《空山》,已成绝响,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再听到此曲。”
有人附和:“虽是旧曲,却谱了新意,三年前的《空山》是空谷幽兰缥缈高远,今日之《空山》,怎么婉转低回了许多……像寂寂空谷,低诉心绪?”
几人将这曲子典故翻来绕去,说得沈青也不太听得懂,她默默端起桌上的琥珀杯,浅尝了一口。
然后又尝了一口。
耳畔开始有人议论起杯中美酒:“往年的绿玉佳酿虽然各有千秋,但皆具醇烈,口齿留香,为何今年花蜜果香完全掩盖了酒香呢?”
“确实,几乎没有酒味,倒也清爽,可能是谢府酒师一些新尝试吧。”
沈青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