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以你当日所见之情景,若是要救下那些无辜女子,阿青必定要与其他山头再次交恶,阿青不愿重蹈覆辙没有出手,你会生气,就是因为你的偏见,在你心中,无辜妇孺的性命要比小金顶上土匪的性命高贵得多。”
岳瑛一语点破,谢珩脑子里轰然想起那天沈青最后对他说的话,舍生取义,是君子所为,不是土匪所为。
他还是不解:“即便沈青最后救了你,可最开始不是因为他联合其他匪寨的人围劫了你和你的家人吗?”
岳瑛笃定反驳:“她没有参与围劫我的家人。”
她无奈叹息:“平日看你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今日才知你满心偏见全然不自知。公子在小金顶上也待了这么久,无论莽山还是三岔湾,往来过路总有行人,可这么多天来,公子难道没留心过,阿青也只有在那天出手围劫?”
谢珩沉吟思索,想到的还是沈青的原话,没有钱财和长相不好的,她也不会去动。
可能这么多天,只有庾闻能入了他的眼吧。
“公子对阿青可以继续选择眼盲心盲,或许也可以试着去看一看莽山兄弟何其清苦又何其忠心,莽山女匪是从何而来,还有莽山每次出手打劫的都是何方人物……”
岳瑛知道要一时扭转一个人的偏见是很难的,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最后再提点了一句:“公子一心寻死,最大的意义不过是阿青或许会生气难过几日,
然后很快也会忘了这回事。活下去,才是有意义的。”
等她掩门离开,谢珩又被重留于一个人的世界。
空荡荡的房间重新归于沉寂,几只小雏鸟似乎吃饱也不再发出细细弱弱的鸣叫,桌上那簇烛火明明暗暗跳动着,忽然灯芯一闪,一颗小火花飞溅出来,落在桌面上又熄灭了。
一直守在窗边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终于坐直了身子,端起手边半冷了的茶,缓缓喝下去。
久违的甘甜打开了味蕾。
他并不是要做绝食明志的壮举,也没有求死之心,只是实在食难下咽,不如不吃。
岳瑛的一番话忽然让他清醒了不少,与其说他是在跟沈青抗议,莫不如说是他在惩罚自己。
身为渝州官员,在渝州地界上,他不能护佑同僚和无辜女子的性命,此是一罪。
其二是,自始至终,他袖里玄关中的银丝,从未出袖。
所以他对沈青真是满心偏见?
他自诩君子,那样关头,权衡之下,尚且做不到舍生取义,却在怨怼一个山匪没有舍命救人?
这么一看,还真是很难分出个高低贵贱出来。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觉得这幽幽烛火实在扰人心绪,抬手捻灭了灯芯,房中顿时一片漆暗。
这几日他也没怎么好眠过,实在困了,也只是合目浅寐一番,实在是白雪上幼童的鲜血、空旷山谷里女子绝望的悲号,时时入梦。
这是让人一生都不得好眠的噩梦。
砰——
木门一下被人从外面轰然踢开,谢珩猛然睁眼,窗外竟然已经有了晨曦的微光。
随着门外吹进来的一股冷风,他也看清那道昨日愤然离去的青影。
“谢十三,我还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刚坐起身,他的手腕就被沈青紧紧攥住,直把他往下拖。
“你做什么?”
他下意识用力一推,没想到竟轻而易举将人推开了。
沈青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直揉自己手腕:“走,你现在跟我下山!”
谢珩目光落在她手上还缠着的绷带上终于微缓了语气:“下山去做什么?”
“去打劫啊,总不能天天吃喝玩乐然后乐不思蜀吧?”
“……不去。”谢珩刚缓了些的语气瞬间冷硬。
沈青气得又上前一把拽他:“进了我这土匪窝,去不去,由不得你!”
谢珩还要挣扎,只是视线总是不由自主望到她腕间的绷带上,这么多天过去,竟然还肿得缠了好几圈绷带。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第19章 第19章不一样的“打劫”
今日路程不远,沈青只随手点了几个兄弟,连赖三和萧瑞都没带上,不紧不慢下了小金顶。
见谢十三一路垮着个脸,一直静默地跟在身后,两人走了一路,只有脚下沙沙碎雪的声音陪伴一路,一路无言中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下了两座山头,她终于按捺不住试着打破沉默:“知道我们前面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谢珩打眼略一观察:“青煞口?”
这是渝州官兵尚能掌控的最后一道地界,过了青煞口,就彻底是莽山也就是沈青的地盘了。
沈青点了点头:“看来你跟在你族兄身边,也是有些见识的。原来这里叫青阳口,听起来也太普通了,多亏有我,都说进了这当口,就能感受到坐地一只虎沈青的煞气了,不知不觉,这里就变成了青煞口,你听是不是比青阳口好听多了?”
谢珩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还挺以此为傲。”
她勾唇一笑:“什么时候哪个山头用你的名字来命名,那你也会骄傲的。”
谢珩没再搭话,继续沉默地走在一旁。
方才两人一问一答,有来有回,让沈青安心不少,至少这个谢十三是肯开口理人的了。
天色尚早,所行之处,有不少被昨夜积雪压弯了的翠竹,沈青随手折了一根青竹竿放在手上把玩,脚下步伐也变得轻快,整个人悠哉得好像要去踏雪寻梅。
感受到身边这人浑身一根弦紧绷着,她忍不住出声宽慰:你不用这样紧张,这里是莽山地界,我们莽山还是很有原则的,打劫的时候,一般只谋财,不害命,你别怕就是了。”
谢珩依然沉默着,昨日岳瑛的一番话,虽然让他冲解了些许怨念,但也绝不代表他可与这悍匪苟同。今日下山,他倒要看看,沈青又准备用什么来冲击他。
青煞口是有官兵驻守的,他难道还准备当着官兵的面公然打劫吗?
“到了。”
思索间,沈青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随便找了个堆满积雪的矮树丛做掩护,又是令人熟悉的埋伏。
垂眼便能清楚地看见官兵的哨岗,以及身着软甲盔袍来回走动巡逻的士兵。
今日云中淡淡出了一层日影,虽然同样是躲在雪中埋伏,身上感觉似乎没有那日那般寒冷。
四周安静得诡异,再凝神一些,几乎能听见哨岗那边士兵们互相说话的声音。
直到日头终于慢慢浮出云层,茫茫天地间被照得一片雪亮,除了哨岗的声音,终于也稀稀落落听见了行人赶路的声音。
沈青扬起下巴,略微清点了一下,一路来了数十多个人,男男女女,看衣着打扮,丝绸棉麻布衣各不相同,应该是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