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彼此的鼻息。
许是他的幻觉罢,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属于傅窈的那双澄澈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认真且关切地凝视着他。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的心跳也跟着停顿,紧接着,季无月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
并非自己强求,他想。
是她主动询问,要如何才能帮到他的。
“想帮我?”
季无月想起她和另一个舞姬相拥的一幕,于是,他听到自己鬼迷心窍道:“抱我。”
傅窈怔了怔,随即就要伸手抱住他。
少年等到她有所动作,才不由分说将人扣进了怀里,他双臂紧拥住她,支起的腿又将人圈住,仿佛试图将人圈入自己的领地。
傅窈的体温偏凉,被他抱在怀里方知他烫得这般厉害。
“就抱一会,一会就好。”少年低喃,紊乱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颈窝,引得她起了鸡皮疙瘩。
昏暗中,唯有月辉落在这处狭小角落。
四周静谧无声,耳边少年微微的喘息声便格外分明。
“好点了吗?”傅窈拍了拍他的脊背。
正当此时,门扉发出“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谁?”傅窈呼吸一屏。
沈澈安要寻的是这副身体的女儿,织娘。
未成想恰和傅窈碰上,还有……季无月?
“阿窈,是我。”方才大殿内的燕王如是说道。
起先他还不知道那跳错舞步的舞姬是傅窈所化,是万贵妃身侧的云渺在方才的宴席上借机告知。只是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发生何事了?”沈澈安问。
地上躺着宸妃,季无月看起来也……
不太妙的样子。
少年不知何时松开了她,抵在了昏暗处。
他想戴回面具,但面具离他太远,遂只是偏过头,一言不发。
要让季无月在沈澈安面前露出这般失态的样子,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傅窈适时遮住沈澈安探寻的视线,“……他没事。”
傅窈的姿态含了几分维护的意味,沈澈安忽视掉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快,问道:“你可有见到织娘?”
“方才在殿外见过,现下应该跑远了,你去别处寻一寻。”
沈澈安点头,“等我找到织娘再跟你们会合。”
见人走了,她目光移向少年,“你还好吗?”
“清心丹。”他闷声。
“在哪?”
“芥子囊里。”燥热纾解几分后,他便想起自己身上尚存有清心丹。
傅窈伸手往其腰间探,窸悉簌簌摸索出枚丹药。
服下清心丹,季无月眼底方恢复七分清明。
“现在怎么办,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发现阵眼。”找不到阵眼便出不去,若按照接下来的走向,永安帝发觉宸妃的事,他们几人,都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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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月亦是苦寻无果,他揉了揉眉心,幽幽道:“阵眼也许不是寻常物件。”
他问傅窈,“他引你入此段记忆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告诉你陈年旧事?”
“最大的目的自然是想用我的血肉复活芝芝,上次的幻境被我识破了阵眼,这次故技重施想将我困在这里。”她答。
“那该把阵眼放在何处,才能叫被困的人永远都找不到阵眼藏身之处?”
季无月一面说,一面以指作符,指尖猝然点在她眉心之处。
傅窈讷然,“你是说,我?”
少女眉心隐隐浮现出锁状法阵,季无月眸光一暗,“聪明。”
*
这厢沈澈安寻得心焦,那边云织小郡主早已回到席上。
贪玩的云织尚知晓回席,永安帝身侧之人却迟迟未归,与之一同未归的,还有那位使君。
“陛下,姐姐为何还不回来。”万贵妃靠在永安帝肩头,轻摇锦扇道。
永安帝宽心道:“许是思乡亲切,同使君多叙了些话。”见织娘娇憨可爱,又以此为话头借机逗弄织娘,“方才织娘出去玩耍时,可有看见宸妃娘娘啊?”
织娘放下手中竹球,奶声奶气道:“看见了。”
永安帝来了兴致,“哦?宸妃在何处啊?”
“藏翠阁。”
“和面具一起。”
“孤男寡女在藏翠阁,陛下,这可了不得。”万贵妃捂着嘴,满脸惊讶。
永安帝神色一顿,藏翠阁地处偏僻,他们二人在那处叙什么话。
殿上人多眼杂不便说话,他将织娘换到身前,悄声问,“还有呢?”
“娘娘说她。”织娘歪了歪头,很是认真回想了片刻,接着拍了拍手脆声道:“旧情难忘。”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小皇子第一个站出来,“你胡扯!我母妃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
“定是你这个毒妇设计陷害我母妃。”他指向万贵妃,又对永安帝道:“小孩子说的话不作数的,父皇莫非要听信一个稚子的话吗?”
永安帝神色阴沉,席间大臣们也自知听得了不该听的,纷纷醒了酒,连连告退,恨不得脚底抹油归家去。
永安帝深吸一口气,“是真是假,且去一看便知。”
……
“既然阵眼是我,是不是要等到我死了,才能破除此境。”傅窈后知后觉,“若是我在这里死了,境外的我会怎么样?”
季无月一顿,“也许会有旁的办法。”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骚动声打断。
永安帝破门而入,见到地上发丝凌乱的宸妃,脸色顷刻铁青,帝王的威严此刻尽显,沉声道:“来人,压下宸妃,速速诛除此贼人。”
阵脚声凌乱,殿外应是有十多位天子近卫,傅窈看向少年,下一刻被其一把攥住腕骨,破窗而出。
衣袂翻飞,她被他带着跑得飞快,可足踝才受过伤,脚下又是不便于行的木屐,她渐渐没了气力,“我跑不动了。”
二人行至拐角,拐过去便是另一方废弃宫殿,季无月示意傅窈进去藏身,“横竖他们要抓的是月夷使君,同你无关。”
见她犹疑,他便道:“在此境仍可施法,我自有法子脱身。”
然而事实却未如他所
料。
永安帝调了上百禁军,二人此刻被禁军围死了。
禁军四面八方涌来,步伐齐整沉重,正操戈相逼。
“看来今日是插翅难飞了。”即便是眼下这个境地,季无月仍浑不在意的语气。
二人被逼退至宫墙尽头,眼前长矛折出寒光,不过丈远。
“怕吗?”季无月扭头,语调轻扬。
其实是怕的,但她嘴上不肯露怯,“反正我是阵眼,横竖都是要死的,不过区区幻术罢了。”傅窈心一豁,闭紧了眼,等待想象中的疼痛来临。
耳边传来兵器刺入皮肉之声,她却没觉出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