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剥枇杷。谢妄沉下脸,拿起一颗枇杷剥皮,这枇杷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好剥,他好不容易剥完一颗,放在陆朝朝跟前的盘子上。
听见小公主嫌弃的声音:“剥得坑坑洼洼的,真难看。”
谢妄下意识便道:“公主可以不吃。”
陆朝朝听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话,笑容粲然:“哎呀,你看看,说好的听我的话呢,你干嘛阴阳怪气。”
谢妄沉默。
陆朝朝看了眼那颗枇杷,这么难看,她才不吃,何况她只是想刁难谢妄,又不是真的想吃,便随手放在一旁。
傅宝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凑近朝朝耳边询问:“什么情况?他不是还要找你算账吗?”
陆朝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清了清嗓子,小声回答:“待会儿告诉你。”
她又看谢妄,指使他:“我渴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桃花酿。
谢妄按耐住心里的不悦,拿起那杯桃花酿,摆在她面前。
陆朝朝拿起桃花酿,浅尝一口。
随着她指使的次数越来越多,谢妄越来越不耐烦,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他终于忍无可忍:“殿下应当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
陆朝朝眨了眨眼:“我若是不适可而止呢?你想怎么样啊?”
谢妄静默片刻,小声道:“臣明日便向陛下求娶,届时殿下不愿意,想必陛下也愿意将殿下许配给臣。”
陆朝朝睁大眼睛,不好,还真让他拿捏住了。
“你敢!”她微微嘟着嘴,水润的唇再次映入他眼帘,难以忽视。
谢妄移开视线,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倾了些,拉开与她的距离。
谢妄用手帕擦拭手指,隐隐感觉陆朝朝的态度不太对劲,从那件事之后,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兴许是她平日里被陛下娇宠惯了,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陆朝朝被谢妄这么一说,心里浮出几分心虚,若是日后谢妄知晓真相,定然勃然大怒,还是别太过火了。
她正想着,视线忽地瞥见桃花树下走来一道清风朗月的身影,正是章安澜姗姗来迟。
陆朝朝与章安澜遥遥对视须臾,章安澜视线落在她身侧的谢妄身上,陆朝朝怕他误会什么,赶紧对谢妄道:“好了好了,你走吧。”
谢妄站起身,如释重负,转身离开时,瞥了眼章安澜。
若是他没看错,小公主对这位新晋状元郎似乎……态度格外不同。
第14章
谢妄只觉得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那日夜里,明月公主对这位新晋状元郎表达了倾慕之情,而陆朝朝与皎月公主一向交恶,是因此才对这位新晋状元郎颇有兴致?
谢妄收回视线,这种事倒与自己没有太大干系。倘若日后小公主有喜欢的人,待她嫁人时有什么困难,他自然会帮她一把。
至于她喜欢谁,他并不关心。
他们二人之间,全因阴差阳错牵扯至一处,又非爱侣。
待谢妄走后,陆朝朝又看了眼章安澜,心中有些不安。周遭亦有人窃窃私语,猜测着谢妄与陆朝朝之间的关系,陆朝朝听见了,故意大声道:“本宫今日与谢大人打了一个赌,谢大人输了,故而今日供本宫差遣罢了。”
她话音落地,有人恍然,原来竟是如此。也该是如此,虽说此前不知从何传出谣言,道他们二人有私情,但这么些年他们二人处处不对付的情景可是一直被众人看在眼里。
然,亦有人不信,冤家变爱侣的事少有,但并非全无。谢大人与昭阳公主二人除了性子不对付,旁的可都堪称登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但既然昭阳公主发了话,众人皆都顺着话头一笑了之。
陆朝朝说罢,余光不住地往章安澜身上瞟。倏地与他四目相对,章安澜再次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陆朝朝只觉得这一眼春风拂面,眉梢挂笑。
傅宝嘉咳嗽了声,提示她:“朝朝,你可别忘了,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陆朝朝的心登时从飘飘然落了地,是哦,他都有心上人了,又怎会在意她是否和谢妄有什么关系?她顿时失了前头的喜悦,被惆怅裹挟,不再去看章安澜了。
那厢林娇已然惊住。
适才谢妄出现,她还以为是为着萧紫渔的缘故,可紧跟着,他同昭阳公主一番互动把她这个亲娘都看得目瞪口呆。他连在家里都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更遑论从前他和昭阳公主还是死对头了。
能让死对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的,除了情之一字,还能是什么?
林娇定定打量着不远处的小公主,她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自然骄矜高贵,她拿出那只耳珰比了比,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些画面。
那只耳珰她曾看昭阳公主戴过一回,在去岁年末的宫宴上。
这下更佐证了林娇的猜测,她不由得回溯二人的相处,懊恼地长叹一声。
一切都有迹可循了,难怪她这儿子总是跟人家针锋相对,合着是喜欢人家啊。上回京城忽地冒出传闻说他和昭阳公主有私情,他爹去问他,他还否认。
这性子也未免太幼稚了些,真不知道随谁。左右不是随她。
这么幼稚的把戏,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讨得人家欢心哦。林娇一阵发愁,思忖片刻后,吩咐身边婢女将谢妄叫来。
未几,谢妄便过来了。
“母亲有何事?”他这会儿心情仍然坏着。
林娇先叹了声,而后语重心长道:“儿子,你这样一辈子也讨不到姑娘家的欢心的。”
谢妄眼眉微低:“您在说什么胡话?”
林娇说:“你得温柔一点,哄着人家顺着人家才行。”
谢妄满头黑线。
林娇又说:“姑娘家都爱听好听的,遑论人家是公主,娇娇贵贵的,能喜欢你才有鬼了。”
谢妄终于听明白了,他娘是误会了他与陆朝朝的关系。他抿唇解释:“您想多了,我与昭阳公主之间并无任何私情。”
又来了。又幼稚又别扭。
林娇轻啧了声,将那只耳珰拿在手中晃了晃:“那你如何解释这只耳珰?我已经记起来了,从前见昭阳公主戴过一回。”
谢妄说:“不过一只耳珰,能说明什么?”
林娇哼了声:“能说明你们二人曾经十分亲近,否则女儿家的耳珰能掉你身上?”
谢妄说:“也有可能我与她大打出手,所以掉在我身上了。”
林娇反驳:“以我对你的了解,就算再不喜,你也不曾与人大打出手过,更别说是昭阳公主了。”
谢妄默然不语。
林娇继续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更不会是任人摆布的人。可你今日却任公主差遣,不曾有一句怨怼。”
谢妄只道:“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