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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一走,场面顿时失去了焦点。
晏苏荷心里很不平衡,此时鼓足勇气想和太子搭讪,却被太子一句滚字答复。
太子对她已不是薄情,冰冷的眼光泛着危险的锋芒,是一种近乎仇恨的情感。
过了三天三夜,怀珠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躺在了春和景明别院的榻上,温暖的被窝,膝盖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陆令姜正在她身畔。
他目光泛着柔和的光辉,轻声问她:“醒啦?”
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陆令姜无处可去,又怕擅自闯入她的领地使她动怒,便在闺阁门前徘徊着,观若隐若现的夜雾中,清冷的月痕一钩。
曦芽出去换水,房内只剩怀珠一人。忽听一阵剧烈的哐当声,似什么东西摔碎,紧接着是人的闷哼。
陆令姜心头咯噔,立时上前,敲门道:“阿珠?”
门开了一个小缝,房内水汽蒸腾,澡豆、浴巾洒落一地。隐隐看到怀珠赤着半张身子倒在地上,额头汩汩流着血。
“若许信翎待你不好,再回来。”
他微微笑着,不知不觉满眶泪光,有点不争气,“……我今生一直等你。”
怀珠喉头哽了哽,抛去那些误会和执念,她和他,似乎纠纠缠缠走了许久,前世也像亲人一样对彼此萌生感情。
她回头道:“别动,你有伤。”
陆令姜道:“有伤又不影响什么。”
只是站起来而已,他又不是垂死。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没从脸皮薄的怀珠口中听过这种话。
抬起她的下颌,凉凉打量她那张嫩滑美丽的脸蛋:“再说一遍?长能耐了。”
怀珠毫不示弱,唇角反而一丝丝微笑:“殿下不是说过要给我做狗吗?”
颤巍巍的这句话,如撞在彼此的心弦上,充满了危险的暧然。
她想他脾气好可能会冷脸,脾气坏有可能直接赏她一巴掌。谁料他都没有,幽幽摸了下她耳畔明月珰,道了句:“好。”
陆令姜顿了顿,好像欺负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意。午牌的时候下人来报,说送进去的膳太子妃一口没吃,怕是要绝食的节奏。
她这双通红的眼睛,泛着血丝,被她揉了又揉,已不复前几日那般明亮了。白一枝囍已然吃光了,这世上再无良药。
“这一招苦肉计使得,着实出色。”
陆令姜冰冰凉凉地笑着,剜了盛少暄一眼。
“闭嘴,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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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事算什么。
摇尾乞怜,矮身做狗,卑微求欢。
他方才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只要能娶她到手。
第96章
疑窦
婚事既定,东宫零零碎碎地打扫起来,系上红绳红囍字,红灯笼。太子妃的寝宫水木阆苑是很早之前建好的,如今为迎新人入府,里里外外再次洒扫布置一遍,栽植垂丝海棠,犹似椒房暖殿。
一批贡品新到,有茶叶,绸缎,黄金,还有一套十二盏的红梅官窑瓷器。乍然望过去,光灿夺目直耀人眼。
“嫂嫂会喜欢这些吗?”
盛少暄表示怀疑,名单送至东宫,太子左一个给太子妃留着,右一个也给太子妃留着,完全没别人的份儿。
怀珠疑道:“种?”
故事说来有些奇幻,怀珠怔怔,听着难免动容。她想起自己捅了陆令姜一刀,他流下的血液的确是黑紫色的,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你一定很恨那地方吧,但说实话,我很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儿。”
“放肆……”怀珠听故事似地,听陆令姜讲过往的那些荒唐事,跟听笑话似的。从前在春和景明院她夜里睡不着时,他也经常给她讲各类故事,奇闻轶事,哄着她入睡。
有时候,他还会给她唱个曲儿,那调调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怀珠心力交瘁,趴在桌案上还真睡着了。君臣絮语的声音在耳畔越飘越远,不知过多久,一个温其如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小祖宗,醒一醒?”
那声音如琢如磨,挥之不去,怀珠惺忪扒开了眼皮,意识稍稍恢复,才见陆令姜那双静穆的仙鹤目正探头凝睇着她,说不尽千丝万缕的情丝。
她激灵灵一惊,下意识直起腰,两腮微有酡红,垫在脑袋下的左臂却被坚硬的桌案咯得生疼,轻嘶了声。
屋内空荡荡,焚香洒扫过,魏恒和许信翎早已不见人影了。
陆令姜责怪:“这样硬的桌案,你竟也能睡得着。”一面挽起衣袖到手肘处,帮她僵硬的左臂关节推宫过血。
怀珠耷拉着眼皮任由他摆弄,还自怔忡着。他隐隐青筋凸起的一截手臂离她无限近,淡淡雪松味钻入鼻窦中,蛊惑神志,让人昏沉沉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和他再亲密的事都做过,殢云尤雨时骨肉几乎融入彼此,却也没此时他给她揉胳膊来的悸动大,麻痒痒的,几乎捻在她的神经上,每揉一下她便加重一分面红耳赤。
拧了拧眉,她想着自己还是不能以卵击石,跟陆令姜掰硬手腕是没有好结果的,若是徐徐图之,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就怕穆南伤重身死,已撑不几日了。
陆令姜半晌就帮她揉好了,又俯身解了椅上的银链子,一面商量的口吻:“今日是我的生辰,可以陪陪我么。”
一面道,“伸手。”
怀珠乖乖伸出手腕,他将左手腕的链子戴回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怎么陪?”
左不过是榻上那点事。
他似早有打算:“青州乃天下闻名的陶都,三山五湖汇集之地。今日下午得闲,我们一起去湖上泛舟,好吗?”
他不知怎地近来那么喜着白色衣裳,今日又是一身皦玉色的长袍,如雪纸诗卷,俊逸的眉眼,宛然的笑意,真是翩翩浊世一佳公子,可做事却与外貌严重不符。
怀珠忍不住奚落道:“赵大人前几日不是送给殿下两个姬人,殿下也该好好眷顾,省得辜负了两位妹妹。”
陆令姜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你吃醋了?”
怀珠不知他怎么得到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扭过脸去不理会。
他慢悠悠剐着她的发丝道,“那两个姬人我从始至终也没收,看都没见过。”
怀珠不想再谈下去:“好像落雨了。”
陆令姜暼着窗外,“没事,雨不大。”
雨不大,言外之意是一定要她陪他。
今日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
怀珠只得回去换了身不曳地的衣裙,用温水将颊侧的泪痕擦干,戴了帷帽,临走前犹豫片刻,又悄悄揣了两颗避子丸。
陆令姜早已等着她了。
他独身一人撑着伞,身畔并无旁人,看来是一次微服出巡,“珠珠,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