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深弄进屋子是个体力活,戚林累得半死,刚把他丢上沙发,这人便自己醒了过来。
戚林正弯腰换掉外裤,忽然被一只大手揽着腰向后倒去,重心不稳栽倒在沙发上,没等爬起来,江亦深便拱到他怀里,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腿。
裤子刚脱一半挂在小腿上,戚林推着他的肩膀:“你等我换身衣服。”
江亦深充耳不闻,他似乎没办法协调管理自己的四肢,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缠着戚林不动。
戚林有种被蛇缠了几圈还打了个蝴蝶结的感觉,他试图翻过身,努力半晌也纹丝不动。
“江亦深!”戚林用手背拍他,“收收劲儿。”
这句话江亦深听懂了,他从喉咙挤出一声抱怨,依然抱着人不动。
戚林妥协了,不再用力和他僵持,放松力道躺倒下来:“那你帮我换衣服。”
拖鞋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得很远,江亦深努力坐起来,把人扒拉到自己怀里,但沙发位置太小,不便施展拳脚,十分拥挤。
江亦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挂腿弯上的外裤上,他此刻不太清醒,对戚林的指令处理有偏差,尝试拽了几下裤子后觉得不太好使力,便含糊道:“你过来一点。”
“嗯?”戚林没听清,下一秒就被人按倒在沙发靠枕上,甚至还是脸朝下的姿势。
他匆忙别开脸,向身后看去,江亦深把人摆出一个格外不雅观的动作,手肘压在腰上,将腰背压出暧昧的弧度,粗暴地将外裤扯下来。
然后他把衣服丟远,又把戚林抱起来,将自己囫囵个塞到他怀里。
戚林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又过了一遍冷水,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痿,他低头看着江亦深毛茸茸的头顶,再三确认道:“……你干什么呢?”
“……唔唔。”
戚林没听清楚,低下头去:“什么?”
“蛋卷酥。”
戚林一下子便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愣了愣:“想吃蛋卷酥?”
江亦深不回答,只是耍无赖一样钻来钻去,像是在寻找一个舒服的躺姿。
戚林不再管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直到怀里的人终于不再乱动,他才叹口气,说:“明天去超市买。”
江亦深睡着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身上掀下去,被蹭起来的火没人解决,戚林没力气跟他发火,自己走进卫生间,连门都懒得关。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饭店的酒只是普通啤酒,度数都不算高,毕竟时间太晚了,其他人结束还要回学校,喝酒只是助助兴,不为买醉。
谁能想到这都能把江亦深喝倒,这人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一丁点数,那微信签名居然还是三碗不过岗。
戚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终于切身体验到为什么时空回溯时看到的江亦深死活弄不出来了。
他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江亦深弄醒,或者趁机借用一下江亦深的手,就听到客厅中手机铃声在响。
戚林再一次觉得自己未免太苦了,撑着镜子看了会儿,抬手摸了摸脖子,忽然发现刚才朋友们说得没错,他确实养胖回来一些。
跨年那天,在循环的最后一秒,他在步行街路口第一次和江亦深见到面。循环后江亦深说要来出租屋找他,那时候他站在窗子前等人,看着自己倒映的玻璃上的脸,下巴还是尖的,黑眼圈恹恹地挂着。
现在总算瞧着没有那么单薄,肩颈的骨头不再硌得慌了。
电话是凡子打来的,询问他们有没有安全到家,戚林报了平安,又问对面的情况。
许白礼自然没法回自己宿舍,研究生宿舍和他们不在同一片,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屋子,这个点再吵醒室友也不好,便把人抬去了江亦深的宿舍。
“还有个事儿啊,你之前说的学生会,我给你打听了一下,还真有人脉,你说巧了不?“对面的人打了个响指,“你猜是谁?”
戚林拜托打听的无非是外联部的那点破事,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凡子这么个不着调的人能找到什么人脉:“谁?”
“安雨风,你听说过没?”凡子说,“你记不记得我车祸时同病房的女生?她闺蜜,百分百靠谱,现在在校会权益部。”
戚林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权不权益部:“你怎么找这么远?牵扯的人别太多。”
“哪里多?就我们仨,没别人。”凡子说,“都是自己人,靠谱。”
戚林知道凡子和同病房女生还在暧昧阶段,似乎处得很融洽,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他们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戚林问。
“知道,她也特讨厌那个何健,说有需要的地方随时两肋插刀,不是利用,咱算是合作联盟。”凡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八字还没一撇,他直接联想出来一部复仇大电影。
戚林仍然有些不放心:“回头有机会见一面吧,见了再聊别的。”
“我也说是。”凡子说,“就是提前跟你通个气,吃饭时候没找着机会。”
“多谢了。”
凡子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回声,大概是独自跑到外面打的电话:“见外呢。这也不单是你俩的事儿。”
江亦深还在沙发上睡觉,抱着靠枕,一翻身就会滚到地上。
戚林收回视线,又和凡子聊了几句,顺便问了尹玉的情况。凡子只说尹玉有自己的事情忙,平时不提前约基本见不上面,如果想约直接微信找就能联系上。
断断续续唠了半个小时才挂电话,戚林看了一眼日期,零点已过,1月10日,阳台的仙人球与昨日无异,也看不出花苞有没有生长。
他把屋子收拾一下,翻出来毛毯盖到江亦深身上,忙活到凌晨才缩回卧室里睡觉。
江亦深的特异功能是喝醉酒不断片,第二天起得比鸡早,天刚蒙蒙亮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浑身酸痛,但精神焕发,宿醉让他有些晕,脑袋里闷闷地发疼,见戚林还没有睡醒,便自己烧了一壶水。
昨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许多那时候不明白含义的句子在此刻被重温,江亦深在厨房对着烧水壶恨不得打一套军体拳,不知道昨天吃错什么药非得多喝那一杯,到手的老婆就这样飞了。
戚林没有关房门,不设防地敞开着,能看到他团成一团睡在床边边上,头发乱糟糟地盖住眼睛。
江亦深站在门口,又想抽自己几巴掌。
衣服上有残留的酒精气味,他脱掉换了一身,把自己收拾妥当,太阳升起来,亮堂堂的大晴天,他安静地围着戚林的床团团转。
说了今天要一起逛超市,戚林答应时声音很轻,可他听到了。
江亦深其实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说蛋卷酥,他以为戚林已经不记得这件事,可回忆起昨晚听到这三个字时的戚林,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后悔和伤心。
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