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任人宰割。”
“我心甘情愿的,可以吗?”温淑娴满是恨意,那是被人踩到痛处的反击模样,“林榆只是为他生下孩子,华桥并不爱她。既然我不能有孩子,那么这样有一个,有什么不可以?”
韦荞看着她,一点辩驳的欲望都没有。
眼前这人绑了岑铭,她却恨不起来。一个很可怜的人,做了一件很可怜的事,和韦荞这类常年行走在名利场的人相比,其行为处事和思考能力根本不在同一维度,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韦荞拿起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递到温淑娴眼前。
“这样,你可以吗?”
温淑娴低头,扫过一眼,脸色骤然煞白。
韦荞知道自己很残忍。揭开真相,都是残忍的。她本不欲这样做,温淑娴执迷不悟,她不得不如此。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等温淑娴足够看清照片上的人,又拿出第二张照片,摆在温淑娴面前。
“还有,这样,你可以吗?”
温淑娴拿起照片,脸上已全无血色。
韦荞并不打算收手。既然她已动手,就不能半途心软。草草了事的后果,往往引发凶险危机。
她接连拿出剩下的第三、第四张照片,一起放在温淑娴面前。
“还有,这两张,你可以吗?”
“……”
温淑娴猝然瘫倒在红木椅上,靠着椅背,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
四张全家福照片,岁月静好。
上面只有三个人:岑华桥、林榆,和孩子。孩子还很小,从一岁到四岁,都被父母好好抱在怀里。父母坐在左右,为他的人生保驾护航。岑华桥脸上的满足,是温淑娴一生都未曾见过的。
每张照片背后,都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岑耀霖X周岁纪念,摄于X年X月X日。
温淑娴认得出,这是岑华桥的笔迹。
原来,这个孩子叫耀霖。
林深雨过鸟声鸣,清幽宛如仙境行。岑华桥有心抬举,要让林榆也一生富贵,来人间一趟不要历劫,要悠游似神仙。
韦荞垂手插在风衣口袋,告诉温淑娴真相:“四年,四张全家福,他们一家三口每年都会在孩子生日那天拍照留念。二叔当年和林榆有孩子,或许是无心之失。但这之后,每年给林榆一千万的抚养费,是真的;和林榆一年比一年亲密,也是真的。”
温淑娴掩面落泪。
照片就在眼前,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第一年,岑华桥和林榆尚且生分,拍照也是中规中矩,两个人都坐得笔直,中间仿佛隔了银河万里。可是第四年,照片上的模样就全变了。林榆靠在岑华桥身边,他伸手搂住她左肩,两人一起抱着孩子,岑耀霖在父母的守护下开怀大笑。
说不是夫妻,谁信?
那么温淑娴呢,她是谁,又算岑华桥的什么人?
“这四张照片,是岑璋给我的。”
“……”
温淑娴不可置信,抬眼看向韦荞。
韦荞声音淡淡,压抑着,心里满是对岑璋的不舍:“二婶,岑璋一早就知二叔是如何对你,可是他始终没有对你讲这些。因为,他不忍心。即使到了今天,你协助方金魏绑架岑铭,岑璋也还是没有将你供出来,告诉警方。他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看出来了,你有份参与绑架。”
温淑娴掩面:“岑璋他——”
“他重感情,讲良心,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没有岑璋,就没有如今的韦荞。她相信,她对岑璋而言,也会是同等重要。所谓夫妻,感情是基础,步调一致才是本分。两个人经年累月地过日子,谁走得快了,另一个也不能太慢,否则拉开差距之后,会高下立现,那时候再觉悟,就太晚了。
势均力敌,才有极限浪漫。
我爱你,我仰望你,我需要你。别人都不行,因为,只有你懂我。
极限主义的具象,是为夫妻。
“二婶,女人不是靠孩子活着的。女人要活着,归根究底,还是要靠自己。”历经八年婚姻,韦荞同样习得沉重道理,“我和岑璋,从恋爱、结婚,再到生下岑铭,几乎没有用太多时间,二十三岁那一年,这些事就全部完成了。在外人眼里,我们很顺利。可是我和岑璋的婚姻,还是走到了尽头。有两年时间,我没有办法正常工作,也没有办法面对岑璋和岑铭,我甚至,不能面对自己。那时,我对许立帷说,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走去天台,麻烦你一定要拉住我。许立帷当天晚上就逼我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很不好,医生告诉我,‘以你自己为中心,如何快乐如何来,其他一切皆不重要’。就是这句话,我记到现在,它让我又活了过来。”
初初听闻,温淑娴颇为震惊,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
韦荞在她心里是无比强悍的,她的强悍从不表现在身体力量方面,而在她掌控情绪的能力。似乎谁都无法撼动她的决定,左右她的意志。就是这样一个韦荞,人生竟也有那样惨烈的两年。温淑娴回神过来,有些古怪的安慰之感。似乎这样的韦荞,反倒同自己拉近了距离。
原来,谁的人生都不好过。
原来,谁都要靠自己渡劫。
“二婶,和二叔离婚吧。”
这样的话讲出口,连韦荞自己都惊讶。这些年,她和温淑娴关系淡淡,从来不曾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更何况,眼前这人还助纣为孽,将岑铭推入险境。
可是韦荞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作为女人,韦荞永远不会为难女人,这是韦荞作为女性的永恒底线。
“二婶,你和岑华桥离婚,然后,好好地过日子。岑璋虽然没有和我开诚布公地谈过,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无论如何,他都想保你无事。既然这是岑璋的意思,那么我尊重他的决定。”
韦荞看向温淑娴,郑重承诺:“二婶,我和岑璋,不会为难你。”
温淑娴掩面,老泪纵横。
她无地自容。
她出身世家,一生富贵,在旁人尚在为温饱奔走的年纪,温淑娴已坐拥名利。她和岑华桥的结合,更像是那个年代的老派童话。父母包办,情投意合。她以为,这辈子无风无浪,会就这样走到终点。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人生可以求稳,但永远无法获得始终如一的“稳”。丈夫在变,生活在变,婚姻、感情都在变,只有她固守牢笼,不愿走出几十年的旧天地,想要夫妻恩爱,甚至不惜包容外室。怎么可能呢?所以她输了。
还好,满盘皆输,尚有一丝弥补的余地。
温淑娴深呼吸,拭干净眼泪,往日的大小姐做派又回来了。要得体,要稳重,要拿得起主意,放得下过去。
她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立刻接通,恭敬询问:“夫人?”
温淑娴气息很